正文 二十三回:刁薛奎抄詩辱塾師 聰宋楷改詩驚師尊(上)(2 / 2)

薛洲聽到這孩子連幾歲對先生都不說實話,是想給先生點顏色,還沒入學堂就想要耍先生,於是氣不打一處來,便擠開人群猝不及防地用力打了兒子一巴掌,大聲說道:“幾歲啦?”

薛奎見爹闖進來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便說道:“十四歲啦。”

這牛塾師一看這學童有些刁頑,便對薛洲說:“你是這學童的學東吧?”

薛洲說:“我是他爹,俺不知道啥叫學東。”

“哦,也就是學童的家長吧,你家這學童尚沒入學就敢在這眾學童和學東麵前耍弄本先生,實屬刁頑,本先生難為教也,你就把他帶走吧。”

聽說先生不要兒子入學,薛洲急了,忙對這牛塾師說道:“老先生,這孩子要再搗蛋,任你打任你罵,我要是護短就不是俺爹做的。”

“子不孝,父之過也!”牛塾師聽到薛洲這話歎了口氣,接著說:“本先生拿了大學東的束修,又得到宋家這麼好的照料,本是為學童學文識字,知書達禮,豈是替你管教孩子,帶走帶走,本先生實難收留。”這牛塾師十分倔強地說。

“給先生跪下,賠個不是!”薛洲對兒子怒吼道。

薛奎躑躅地磨蹭著不肯跪下。

薛洲怒氣上來,一腳踢著他的腿窩子,大聲道:“老子的話你也敢不聽,那你就是我爹,人家說我是個老孬孫,你真是個小雜種,跪下!”

薛奎不情願地跪下,嘴裏哆囔著說:“聽俺娘說你就是個老雜種,俺奶來咱

家,就懷上你了,誰知道你是不是俺爺做的種。”

薛奎的話引來眾學東的一片恥笑。

薛奎聽到兒子在眾人麵前揭他的老底,就氣不打一處來闖進學堂,脫下鞋子不論分說,朝著薛奎撅著的股“劈哩劈啪”打了起來,嘴裏罵道:“日你祖奶奶敢在這麼多人麵前,揭你老子的老底不把你打死我就真不是俺爹做的種。”

眾學東中有個曾被薛洲騙過的學東忙說道:“薛奎大哥,別打啦,打死了你不就白下力啦?你不是對我說過‘我要是騙你,俺兒子就不是我做的,’難道會是真的?”

跪著挨了打的薛奎見有人數落他爹,替他說話忙接著說:“俺爹這個老雜種,經常說這話,讓我跟著他去買當,不知道的人都說我不是他的親兒子,他們說哪有親老子罵親兒子這話的呀,俺就真信啦回家問俺娘,俺是不是俺爹的親兒子,俺娘說不是你爹的親兒子能是你爺的親兒子?”

眾學東聽到這話都哄堂大笑起來。

眾學子也拍手大笑起來。

這薛奎看到學童笑他心裏憤狠的說,“你們敢笑我?看我怎麼狠狠治你們。”

薛洲滿臉通紅看到塾師桌上的戒尺,不問塾師同不同意讓用,拿過來對薛奎說道:“伸開手。”

薛奎不知為何,便伸開手掌,薛洲一手抓著兒子的手指頭,一手用鐵戒尺“叭叭”地打在薛奎的手掌心。

薛奎的手掌心頓時現出了血道子,那鮮血從血道裏滲了出來。

這時宋守道急忙走進學堂,厲聲道:“這是學堂,你沒看到那堂上敬有孔夫子的神位嗎?親師友,習禮儀,在這打罵孩子有損先生體麵呀。”

薛洲見宋守道說話,便對他說道:“守道兄弟,你就在先生麵前說幾句好話,我真的怕他跟我走下去呀。在俺大薛莊我薛洲人不人鬼不鬼的真是混不下,現在後悔,不能讓孩子也毀了呀。”

宋守道聽薛洲把話說得這麼懇切,便轉身對牛塾師說道:“牛老先生,您看薛大哥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嚴師出高徒,就看在我的麵上收了這孩子吧。”

這牛塾師捋了一下胡子,顯得有些無奈地說:“既然宋大學東家都這麼說了,老朽我就收下吧。本先生以德教學,以禮服人,不管是誰犯了學規,那就一視同仁,絕不仁慈,這是鄙人幾十年執教塾學的德性。”

那薛奎手掌疼得咬著牙瞥了一眼滿臉怒氣的爹,又看了一眼偷著笑他的學

童,抬頭看了私塾先生,又急忙把頭低下。

牛塾師收了薛奎,又依次念著測試的學童的名字,認認真真地做著聽、說、詠的測試。

門外的學東們深深被老先生這靠德治學的學風所感動,又被薛洲騙人丟醜

的行為所恥笑。

最後隻有十幾個學童過了牛老先生那測試關,接著就進行開學典禮。

要說這開學典禮也甚為有趣。

這牛老塾師要被測中入學的學童及學東們進得學堂,對要進行的儀式敘說一下,然後用抑揚頓挫之聲吟唱道:

“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

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

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

男兒若遂平生誌。六經勤向窗前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