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樓閣》:
第三十七回:惡狗牲持強淩弱勢善鳴遠仗義助伶丁
卻說這宋代支係到了十五世宋土箴生子有三,長子丕顯。次子丕成。三子丕昌。丕顯亦生子生子有三,長子鳴喈,次子鳴鍾,三子鳴遠。
單說這三子鳴遠,生性倔強,身魄強壯,不僅學得一手種莊稼的好把式,倒也秉承祖訓熟讀一些古文八股之類的書籍,隻是生不逢時,雖有般般本領,卻無施展之處,空有傷悲,進而養成了目空一切,憑著學得一身拳腳好有打包不平之習性。
話說一九四八年密縣解放之後,在施政者眼裏該是改朝換代,大有施展心術弄波逐浪的時機,而在靠種地謀生,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夫眼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甦夏炎,秋黃冬寒的農時季節逐日而行,倒沒有因啥變換更替。
然而時代的變遷卻毫不例外地給宋氏家族帶來了極大變化。因財富積累的日漸減少,人情事故的逐日減淡,昔日宋家樓院那繁榮的景像已不複存在,至民國初期鼎盛時期的樓院建築不再更新,隨著時政的更跌逐步走向衰落,至解放時已再也沒有新的樓閣拔地而起,反之那年久失修的樓院因資金見肘,隻得拆東牆補西牆維持不塌罷了。
新社會生產資料的再分配的社會變革使宋家生產資料的日漸減少,所以在農民成份劃分上躲過被平分資產的浩劫。年屆六十有歲的宋丕顯麵對子女們說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唯有年屆一十九歲,血氣方剛的宋鳴遠不悟其中的神奧。他說“家產是靠我們一點點用心血算計出來的,土地是靠我們用汗水一滴滴彙積起來的,為什麼我們的資產要分給那些遊手好閑不務正業的懶漢二流子?”
深暗世事的宋丕顯拍拍血氣方剛的大兒子:“乳套,你還年輕有些事你還不懂呀。”
“爹,我咋不懂?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你看西頭張生家那帶肚兒孩狗剩,都給我一把年紀了,地裏活不幹,家裏事不操,整天跟著區裏派下來的啥狗屁朱工作員,叫啥朱留圈的跑前跑後就像一個跟屁蟲,還想吃啥白饃住樓院,還要娶老婆哪,爹,您老說這狗剩他能會享到那福份嗎?”宋鳴遠聽爹叫著他的乳名,一本正經地問起了父親。
宋丕顯歎了口氣:“唉,如今世道變了,有些事真難說呀。”
宋鳴遠有些不解地說:“爹,這世道再變沒錢總不能蓋樓院,不出力莊稼總不會自己長出來,麥子穗稠,包玉米穗粗吧?他朱工作員就是再開會再啥發動貧雇農,咱宋家寨逃要飯的人總不會仰臉靠天吃吧。”宋鳴遠說著說著有點氣宇昂揚,那錚錚嗓音在樓院裏回響著。
宋丕顯見兒子一聲比一聲洪亮的聲音,心裏確實害怕,真的有點生氣了,因為在這年份隻要你講出對共產黨不滿的話來,幹出有損貧雇農的事來,輕則開會鬥爭,重則按上個反革命的帽子送進大牢,甚至當場斃命。在這特別的社會時期,一個區長就有掌握某個人生命的生死大權。所以他聽到兒子這話,心裏真的害怕極了:“乳套,你再這麼胡說八道,爹就給你施家法了。”
宋丕顯指了指堂庭正中供奉的祖上靈位對宋鳴遠說。
宋鳴遠不說了,他用崇敬摯愛的心情看了看爹,在他心裏,爹那神聖不可侵犯的尊嚴是自山西移民至今傳承了幾年的祖訓,然而他暗自思忖著:難道那不幹農活僅靠東奔西跑的懶漢真的就能住高樓,吃白饃嗎?
宋鳴遠的思想不無道理。
原來在這宋家寨西頭有一家從外遷來的張姓人家。男人叫張生,女人姓侯因有幾分姿色,都叫她侯香香。有一個兒子叫狗剩。說起這張生一家倒有一串故事。
張生小時沒了父母原本無名。從小討飯走鄉串村人無定居,常常以住廟院睡土窯棲身而息,慢慢長大成人。那時戰事連綿,民不聊生,就連飯也無出可討。這一日他在討飯路上突然病倒,奄奄一息。恰被一隊路過的八路軍救起,給他吃藥後病情好了一點,八路軍有個當官的見他衣不遮體就送給一件灰布軍上衣,這當官的本想讓他參軍可他怕死不敢打仗,硬是不想參軍。這當官的問他叫啥他說姓張沒有名,這八路軍這當官就說日本人就要被趕走了,以後你就可以新生了就叫張生吧。從此他就有這名。這一天張生來到密縣縣南的超化寺,在寺院得到僧侶們善慈設施,一頓狼吞虎咽的飽餐後,不料腸胃不適頓時疼痛起來,僧侶們見他這般情景,則動了惻隱之心,在寺院東三裏的東店把他安頓下來。
這超化寺自隋開皇元年(581年)設寺供奉阿育王的靈骨以來,香火縈繞,前來上香拜佛的人絡繹不絕,信眾眾多。有近鄉四鄰的,有遠道而來的,對那些遠道而來不能當日回家,或欲多日在寺院拜佛誦經的,寺院僧侶們便在寺東三裏設下旅店,安頓這些信眾留宿棲身。久而久之這安頓信眾留宿的旅店就叫做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