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樓閣》:
第四十五回:受唆使饞言告惡狀守情意不渝堅貞烈
仲秋節的到來把宋家寨集市裝扮的五顏六色。
瓜果攤上,滾圓的青皮西瓜擺了一溜,賣瓜者為招睞買主,把瓜切開露出紅紅的砂瓤,使人垂涎欲滴。那一籃籃的紅皮石榴,脹裂了嘴露出了晶瑩剔透的籽粒,讓人嚐到脆甜的果味。雪白的脆梨,粉紅的蘋果,紅盈盈的大棗,絳紫色的葡萄,散發著誘人的蜜甜。果品攤上,各式各樣的月餅展示著製作者的獨具匠心,色澤橘黃,形狀各異。那掰開的月餅,露出棗泥的,豆砂的,核桃仁的內餡,讓人口感到鮮美的香馨。菜攤上,青潾潾的韭菜,水盈盈的蘿卜,鮮靈靈的白菜披著水珠兒,顯現著農戶們的勞辛。肉攤上,新鮮的豬肉、牛肉、羊肉被掛在橫杠上,賣肉者高聲吆喝著、召喚著買主的到來。“嘎嘎”的雞叫聲,“呱呱”的鴨鳴聲,“汪汪”的犬吠聲,與人們的說笑聲交織在一起,集市上鼎沸著農事豐收的景象。
而比這集市鼎沸聲還大的,就是昨晚發生在村東頭那花事醜聞。
人們議論著:
“聽說區裏讓那姓朱的停職了,這一下那叫花子主任再也不能虎性了。”
“可不是,區裏還說要咱村民群眾重新選舉農會主席,婦女會的頭,還有啥民兵隊長。”
“哈哈哈,那叫花子一家子啥也沒有啦,又該拉著要飯棍,走上叫花子路了吧?”
“唉,那叫花子一家走到今天一是他們罪有應得,二是宋家樓院的人仗義敢說,替民除害吧。”
“人家宋家樓院的人就是大善人,聽說宋丕顯老先生,自願把自家的地讓出來幾十畝給沒地的戶家種,那地是他們人老幾輩聚攢的血汗,情願讓出來,有誰會做到呀?”
“聽說那大破鞋女人要告丕顯家那三兒子鳴遠,說是打她了,想訛宋家一頭,宋家會答應嗎?”
“這就難說了,現在什麼事都會發生,就看大宋家吃不吃大破鞋那一壺。”
“我看那大破鞋不會善罷甘休。”
“那大宋家也不是好惹的。”
“哎,你看那不是東馬莊王老先生家的那閨女嗎?”
“咋不是呀,前一段這當子事就是因為這閨女惹起的,你看這閨女又到宋家樓院去了,該不會又有啥事吧?”
“現在解放了,年輕人都興啥自由戀愛了,興啥啥不醜嗎。”
“賈哥,你要是年輕三十年不也是這樣嗎?”
“去你的吧,聽說你老婆過門到你家沒半年就生下你家那大富啦?”
“還說我哪,你家那馬勝送米麵時才幾個月呀?掐著指頭算也不過五個月吧?”
老哥倆說笑著,議論著滿麵春風。
再說,宋丕顯知道了昨晚發生在東頭朱留圈與侯香香的事原委,是既解恨又生氣,解恨的是朱留圈與侯香香鬼混,抓到了證據證明了朱留圈亂搞女人是事實,不是誣賴他們的,出了口毒氣。生氣的是,兒子鳴遠不該挑頭管這事,自古以來捉奸抓髒都是件很晦氣的事,大宋家自古積德行善,管這些事真是有辱門風,於是把宋鳴遠叫到樓屋內狠狠地訓了一頓。
宋鳴遠有點委屈地分辨道:“爹,這事不是我一個人挑的頭,再說……”
“再說啥?咱大宋家是啥善事都可以做,就是男盜女娼的事不能管,叫人家說起來咱大宋家成了啥?有辱祖宗呀!”宋丕顯異常感慨地說。
“爹,風不正吹壞人,樹不正影子歪。這不是您對俺們說的嗎?再說那叫花子一家淨幹些偷雞摸狗的事就不該管管嗎?他家就是一窩狗見誰咬誰,咱就不該給村裏叔父大爺出出氣嗎?”宋鳴遠誠懇地對父親說。
“出出氣?你算哪根?”宋丕顯聽到兒子說這話大聲喝斥道。
“區裏張書記不是說要咱村重新推選農會幹部嗎?俺那一群孩子要推選我當民兵隊長。”宋鳴遠說。
“民兵隊長?不能幹,得罪人的事咱大宋家人老幾輩子都沒幹過,我也不許你幹。”宋丕顯話語中有點斬釘截鐵的語氣。
“爹,那不叫得罪人,你沒開過會嗎?那叫為人民服務,咱這剛解放雖說土匪沒有西邊山區裏多,但壞分子投毒呀,放火呀,不是發生過幾起嗎?幹民兵就替咱村民辦事,不讓壞人禍害咱村裏人呀。”宋鳴遠用新思想新見識向父親解釋道。
“哎,鳴遠呀,你開了幾次會,就學會了恁多東西,給村裏人做有好處的事我不攔你,但要你要當啥頭,我堅決不同意,當頭就要管人,管不好就會得罪人,得罪人就是仇家,是仇家就擔心報複,那張生家的事還不是教訓嗎?”宋丕顯老成持重地說道。
宋鳴遠深深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他不忍心讓為這個家操勞了一輩子的父親生氣,於是順口答應道:“爹,我記住您老的話了。”
“宋伯伯在家嗎?”這時從過庭房裏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王素蘭走了進來。
宋鳴遠走出主樓堂屋,迎了出來。
“素蘭姐,你來啦。”宋鳴遠親切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