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部:第二回:接重任披雪上陣 擎飛龍眾誌撼山(上)(2 / 2)

……

這回憶讓薑鐵感到壓在肩上的重任。

雪片被機車噴出的熱氣消融了,狂風又裹著水珠向機車撲來。機車瞭望窗的玻璃上結成了一層冰霜,能見度越來越差了。

老司機“嘩”的一下拉開了瞭望窗的玻璃,寒風吹進,從爐膛中飛出的炭硝被寒風吹得霧騰四揚。老司機用手抹了一下臉上的炭灰,把身子探出瞭望窗外,但見他穩操手把,兩道目光穿過雪幕刺向前方,機車在風雪中疾進著。

寒風吹拂著老司機那蒼發,雪片撲打著他那露著棉絮的肩頭,不刻間,蒼發掛霜了,肩頭結冰了,他那剛勁的鐵鉗般地大手緊握刹把,兩道炯亮的目光利箭般地穿透風雪注視前方。突然他感到肩頭一熱,回頭看見身後立著那解放軍把件棉大衣按在了他的肩頭。

老司機欲要脫去大衣,這軍人親切地把大衣緊捺在他的肩頭。他沒有說話晃了下手中握著的棉軍帽,好像在說,你看我熱,熱呢!可老司機已看了出來他哪裏是熱,分明是急呀!你看從車外吹進的雪花伴著車內的炭灰吹落在他那烏黑的頭發上,他理都不理,緊鎖的眉頭下,從眼窩射出的目光暴發出求戰者的急切心情,五指蒼勁的大手把那棉帽緊緊地握成了一團,當他把棉大衣捺在老司機的肩頭,揮手下意識地解開了棉衣上的第二個扣子,雪花和炭灰鑽進了領裏,如同鐵打銅鑄一般地紋絲不動。老司機看到這一切心中燃起了一團火,還在幾個月前不就是他們把我們工友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了嗎?現在江南廣大勞苦人民仍在水深火熱之中,需要他們去拯救呀,首長和戰士們的心情能不知道嗎?他多麼希望列車飛馳起來呀!前麵要下那長大坡道了,車速顯然快了許多,可機車卻顛簸地像要散了架,老司機無奈地擱了把製動,車速又慢了下來,他心急而又擔憂地對身後的這軍人說:“唉!首長你看,這破車燒劈柴,汽本來就不足,下坡趁著勁吧,可這線路……”

“老師傅,線路是不暢啊,我們相信它一定會暢通無阻的!”一股怒火衝擊著他的喉頭,是對司機又像對自己,字字千鈞。

對於這段鐵路他並不陌生。

四年前那是抗日戰爭勝利以後,蔣界石背信棄義,單方撕毀《停戰協定》以大於我軍的六倍兵力,把我中原野戰軍六萬多人包圍在以大別山中的一個叫宣化店的小山鎮為中心長二百多裏寬僅五十裏地的狹小地區中,當時戰局非常危急,在這危急關頭,黨中央周副主席親自同美蔣代表進行了談判,可是由於蔣界石玩弄假和談,真備戰的陰謀使談判毫無進展,為粉碎蔣界石妄圖以進攻我中原解放軍為起點,進而發動對解放區全麵進攻的陰謀,中原野戰軍根據黨中央的指示和周副主席的布署,準備從蔣匪軍的重圍中突圍出去,可是部隊中八百多名傷病員和隨軍眷屬卻不利部隊的突圍行動。為保存這批革命力量,為部隊勝利突圍創造條件,周副主席同美蔣代表,進行了針鋒相對的鬥爭,迫使美蔣代表在漢口簽訂了《漢口協議》,合法地把部隊中八百多名傷病員和隨軍眷屬從平漢路上的廣水車站運向華北解放區。我中原軍區首長便把護送這批傷病員和隨軍眷屬的重任交給了猛虎營營長薑鐵和他的戰友們。

那時平漢路軌枕朽是一副破敗的爛攤子,國民黨匪特為阻止這列車北上又暗中破壞,這列車行進的很慢很慢。從廣水車站開車行駛了三天才僅僅走了六十多裏地,列車走走停停,不時有鐵路交警上車幹涉,不是說路不通了,就是說前麵橋梁危險不能過,時間一天天過去了,戰爭的危急也一天天在逼近,倘若這內戰在那一天爆發,這列車不能於期到達解放區,那些誓與人民為敵的國民黨反動派能不對這列車……薑鐵不敢想下去,倘若如此,我怎向首長,怎向黨中央彙報呀!

此時的薑鐵恨自己沒有神話中那巨龍般震天威力,倘若如能,我要擎起這列車,騰雲駕霧飛向解放區呀!

事不隨心,列車剛開出不久,在一個大山下看到了那揮動的停車信號。

司機對薑鐵說:“八路軍同誌,前邊這個大壕子又不通了。”

薑鐵額角滲著汗,憤恨地從機車上跳了下來,他雙目灼灼地向前麵望去:

這是一座孤立的大山,鐵路衝著山腹通了過去,在那山腳的路口傍,有一群鐵路工友在修路,一邊站著個手執短棒的家夥,薑鐵知道那是監工。

他下了車扶著擺動的駁殼槍走了過去。

那手執短棒的監工見薑鐵走來,似乎早有所料,點頭哈腰地迎了過來,躬身道:“長官,這壕子不通了。”

薑鐵細看此人,細長的個子,窄瘦的臉,兩隻眼睛滾來滾去,上穿一件灰布製服,下穿一件藍色褲子,看樣子他沒有監工那樣的凶狠可從他那眼神中,倒比監工狡狤刁猾。

“多長時間能通?”薑鐵盯著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