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鐵倒被說的不好意思起來,他把茶遞給座在沙發上掏出小煙袋的郭振德兀兀地說道:“老師傅,您就直說了吧,我這個人腦瓜子笨呢?”
薑鐵這真摯而帶謙意地回答把郭振德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那悶不做聲的路堅倒被弄得莫明其妙。
這時,哼著小曲邁著輕盈步子的趙芳推門進來對薑鐵道:“政委,剛才接到鐵路局軍事委員會的電報,要我們立即組織工友報名登記,盡快複路通車,支援大軍渡江。軍管會還要我們在工友報名登記的時候,特別注意反……。”趙芳講到這,瞧了一下那沙發上坐著的郭振德和路堅,望了望薑鐵。
郭振德見趙芳住了嘴,立身站起來,從嘴裏還沒點燃的煙鍋道:“薑營長,你們有公事,我這局外之人告辭了!”
郭振德這話本無他意,可那路堅本就有氣誰知他聽了郭振德這話猶如火上加油,蹭的一下站起來,從鼻孔中“嗯!”了一聲邁步就走。
薑鐵急忙攔住他們二人道:“老師傅您太客氣啦,咱們軍民是一家人嗎?這公事呀是咱們工友大家的事嘛,咱們工友要當家作主啦,我們還要聽您們的建議呢?”
郭振德見薑鐵攔住不放,話又親切真摯,再說謎還未解,事還未完,便不強走,便笑了一下,把煙鍋叼到嘴裏點上火,巴嗒巴嗒地吸了起來。
那路堅沒說話,又一屁股蹲在那沙發上,隻聽到那沙發被他砸的吱吱作響。
郭振德稱薑鐵為營長,欲走被攔,路堅嗯聲堵氣使趙芳困惑不解,心裏道:“在淮海戰役攻戰雙堆集那場激戰後的采訪中,政委不是給我講過平漢路臥龍鎮上的一個叫張永年的鐵路老工人,為使我們能早日解救苦難中的工友曾冒著生命危險為運送我們傷病員的列車被阻帶道的故事嗎?如今我們來到了這臥龍鎮,還在昨晚的夜行軍中政委曾對我說過他思念這個老工人呢?眼前這個老工人,話語跟政委又這麼無拘無束,想必就是張永年老師傅了,趙芳她想到這,心頭一熱,對著郭振德熱烈而親切地喊道:“您就是張永年張師傅吧,俺們政委昨天晚上還念叨您呢?”趙芳說著急忙又倒了杯茶遞給郭振德。
張永年!一句話提醒了薑鐵,薑鐵再次仔細端詳起郭振德,在他身上一點也找不出那瘦削的身材,講話慢條斯理,而處事竟是那樣果斷機智的影子來,薑鐵默默地搖了搖頭。
郭振德接過茶杯,方才那喜顏悅色一掃而光,那方正的臉上陰沉中蘊涵著一種憤怒,絡腮胡抖動著,睜大的眼珠射出一道熾熱的目光,從那高大的鼻梁孔中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方才聲音低沉地對趙芳說道:“小妹,我不叫張永年,我叫郭振德!”
薑鐵見說起張永年來郭振德這副表情吃驚地盯著郭振德問道:“張永年師傅呢?”
路堅聽到薑鐵問起這張永年方才忿忿道:“讓交警隊給打黑槍啦!”
“啊!”趙芳不自主地痛叫了聲。
麵色嚴肅的薑鐵沒有吭聲,他料到而又不願其所料的心情凝眉雙目,緊緊地盯著郭振德那丞欲的目光似要聽得使他痛心的噩耗由來。
郭振德深深地抽了一口煙,慢慢地說道:“我和永年是師兄弟,可我不如他呀!”郭振德望了一下薑鐵繼續說道:“方才我問你認不認識我,你不曉得,我就從這講吧!”
薑鐵點了一下頭。
趙芳沉重地在那木凳上坐下,攏了下飄散在額角的散發,望著郭振德瞪大了那水靈靈的雙眼。
坐著不動的路堅鼓著腮幫,那神色悻悻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