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汪福弼環顧了一下屋子,然後接上任致富的話茬道:“你也關照關照自己呀,這麼冷的天蓋那一條被,這窗子又破又透風,爐子老是黑的,用冰茬子洗臉能行?時間長了要鬧病的。”
任致富卻毫不在意地道:“咱們共產黨都是這脾氣嘛!”
“要不,搬到我家住好了,搖車夫一撤,有的是空房子,你要不嫌棄的話,還可以在我家吃,一人在外,你們幹共產黨的也真叫人欽佩呀!”
“不,還是住在這好,搞工運工作嘛,那能離開工友們呢?”
“好說,好說,也是呀,我不是說讓你離開工友,我是說,你整天忙於公事,若是衣服髒了破了,要在我家住,也好讓我那位幫你洗洗縫縫,不也行嗎?”
“我自己也會做呀?”任致富心裏熱乎乎地低頭說道,他突然抬起頭問道:“搖車夫撤了?”
“撤啦!”
“誰讓撤的?”
“我自己,都解放了還要那幹啥?”
“那你出門巡視鐵道?”
汪福弼拍拍大腿道:“用這個,自己走!”
“老汪,你!”任致富緊緊地抓著汪福弼的手激動說道:“我們黨,相信你,你一定會把臥龍工務段管好的!”
聽到這話汪福弼心裏自覺得意十分。
且說這臥龍鎮像春風驅走寒冬,一夜間恢複了生機。先前,工友們居住那茅舍,柴門緊閉,爐灶斷煙,人們的臉上蒙罩著何路生存的愁雲,如今,茅舍照進了陽光,柴門吹進了春風,爐灶的煙火點燃啦,春回大地,生存有指望,歡欣在工友們的臉上泛動著。
“方成弟,你去報名嗎?”從街東眷屬區的胡同中走出一個年約四十餘歲,麵懷憂悒的工友,對從另一條胡同走出一個麵黃憔悴,年歲比他小的工友道。
“昨天,聽冬生媽講師爺要今天報名去看看去唄,噯,忠銘哥,你聽說薪水是咋發的不?”
“我顧不得這個了,像我這樣的人,人家不知要不要呢?”鄭忠銘憂心重重地說道。
“唉!過去的事了,聽說汪師爺還在當段長了,你這個搖車夫他們會不收?”孫方成安慰道。
鄭忠銘搖了搖頭:“咱能和他比嗎?方成。”
孫方成點了點頭。
他們互不言語,各愁各的心思。
來到工務段大院,他們走了進去。
隻見院子裏擠滿了人,當院中擺著一張桌,趙芳正在為前來報名的工友簽名。
“同誌,你叫?”趙芳問道。
“我叫王福祥。”一個中年工友說道。
“多大啦?”
“三十七了。”
“以前就在這嗎?”
“不,以前在隴海路。”
“好。”
王福祥剛離開那桌子,後邊的人便圍著擠了過來。“同誌,我叫劉大江,今年二十五歲,開封人。”
“同誌,我叫趙貴有,今年三十九歲,遂平人。”
“同誌,我叫張……”
“同誌,我叫……”
人越來越多,把桌子圍的水泄不通。使得簽名的趙芳應接不瑕,額上汗珠滾,嗓中發火煙。“同誌們,莫慌,一個一個來。”
說過去靜一會,簽一個又亂了。
看到這情景從屋中走出的任致富心中樂了:看來昨天那泥雪算我沒有白淌!麵對這擁擠報名的工友,任致富聲音宏亮地大聲道:“工友們,同誌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