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部:第七回:陳工夙諾獻良策 昌明舍身撈器材(上)(1 / 2)

第七回:《魂縈飛龍》

陳工夙諾獻良策,昌明舍身撈器材

卻說這敲門的不是別人,正是薑鐵和郭振德。他二人與這陳貴章訴說複路通車之事,與他談的很深很久。這翌日一早,他們三人便南行臥龍山,查看那破壞的軌道,以便確定治理之策。

初春的早晨,天寒料峭。從山崗上飄落下的霧籠罩著臥龍鎮,臥龍鎮仿佛像一般古代的艨艟戰艦,遊弋在煙波及浩淼的汪洋之中。

報了名的工友們,一大早便來到了這站場上,收集著散生的路料、器材,他們都想多出把勁,好在那糧賞運來時,多攪爭些。

“工友們的火氣旺呀!”陳貴章瞧著站場股道間抬鋼軌被汗水淌透了薄衫的工友們讚歎,感慨地說道。

“可不是嗎,這火車一天不通夥計們的心就放不下心呀,一家老小幾張嘴在等著哪!”郭振德深情地說道。

“眼下工友們吃的,是個大問題,眼下是特別困難時期,生產和生活都是要吃苦的!”薑鐵深沉激昂地說道。

“苦!俺們不怕,就是搭上這副身子還能值幾個?”郭振德拍著他結實的身子說道,“橋,由咱鐵兵二支隊架,那就別說了。武勝關大隧道由人家大飛班幹,他們人多家夥多也不成問題,可要俺管這臥龍山大壕子,能否保證按期通車?我心裏不踏實呀!”

“老郭師傅,有陳工程師給您做後盾,您愁拿下這個山頭!”薑鐵笑著說道。

平漢路劈山垮澗伸延在這山川澗嶺之中。一場瘋狂殘忍地大爆炸後,給這裏留下了一幅支離破碎的慘敗景象。

鐵道上,那不刈而伏的枯草埋沒了鏽蝕得黃澄澄的鋼軌,劈裂腐朽的枕木深深陷入路基中,路基上,一個連一個的彈坑積存著混濁的雪水,突然一隻在水坑邊喝水的蛟兔,被山風吹動著荒草的呼呼聲,驚跑到了山崗上。

跨越溪澗的小橋,橋身被劇烈地爆炸掀到了路堤下,表麵上結了一層薄薄的春冰。被掀去橋身的溪澗比先前更寬了,那溪水悲憤地流過這小橋,衝涮著路堤的斷層,不時發出“嘩啦”“呼隆”的塌方聲。

路基上扶摸駁殼拾穗子的薑鐵,望著這破敗的景象,無比憤怒地說道:“國民黨反動派妄圖用這些困死我們!”

“你看那!”陳貴章指著橫於麵前的溮河說道。

他們來到溮河邊放眼望去,隻見那寬闊的河麵中,被炸藥削去半截的橋墩,慘如被剁首斷臂的巨人峙立河中,那橋梁橫臥水中,激起飛濺的浪花,結上了一層層奇態怪狀的晶瑩冰乳,貼著水麵一條行人浮橋鋪向南岸。隻因橋窄,來往隻能單行行人通過,便使這浮橋兩岸積集著過橋的行人。有急事的,有性急的,急相通過,過不得的,便發出爭吵和叫罵聲。

郭振德望著那蜂湧的人群沒有說話,可從他眉宇間噴發出來的怒色,可以看出他胸中燃燒的怒火。

他們走下岸堤,好容易過了橋,上了南岸。已是日升高竿時分了。沿著鐵道他們繼續南行。

這鐵道說是鐵,哪裏有鐵?路基上荒草過膝,荒草中鋼軌、枕木、道碴何曾有一?

“這鋼軌哪裏去了?”薑鐵問郭振德道。

郭振德用手指了指溮河道:“在那裏,國民黨交警隊,臨逃前把鋼軌都扔河裏了。”把枕木堆起來用火點了,道碴都埋在了地下。”

“他們為什麼偏對這段鐵路破壞地這麼慘?”薑鐵又問道。

陳貴章說道:“這段鐵路是整個平漢路的關鍵,地形複雜,好破壞不宜修複,卡住了這段鐵路就像卡住了人的咽喉一樣。”

說這段鐵道地形複雜果然名不虛傳,但見那路基旁山臨溝,竄山過嶺躍溪跨澗。大爆炸使那修山的路堤被削了大半,穿山的壕子被兩壁的塌方堵了個滿,跨澗的小橋炸成了一條深溝,繞山的彎道被炸成陡壁如同刀切一般!

“國民黨蔣匪軍太不像話啦,同是炎黃子孫竟這樣殘殺,真使人感到太痛心了!”陳貴章望著這副慘狀,異常痛心地說道。

“是呀,我們黨為使民族的統一,人民的解放多少次提出同國民黨談判,可都被蔣界石用槍彈拒絕了,當著他們的反動統治即將全麵崩潰的時候,又做出了如此殘忍瘋狂的濫炸,對民族、對人民犯下了新的滔天罪行!他們這樣能阻擋著我們黨領導全國人民勝利前進嗎?十年的內戰,八年的抗戰,又二年多的解放戰爭就是最好證明,我們黨能夠緊緊地依靠人民群眾,打下江山,同樣也能夠緊緊地依靠人民群眾,建設一個新江山來,反動派是困不死我們的!”薑鐵昂揚氣宇地說道。

薑鐵的話如同巨石投進平湖在陳貴章胸中激起層層波浪。

這平漢路臥龍段有他的足跡,有他的心血呀!

那是軍閥混戰,列強鐵蹄蹂躪中華的民國十四年,他於那唐山路礦學堂畢業後,便來到了這當時叫京漢路工務第二總段,就坐謀生。

在這裏他看那一車車祖國的寶藏被源源地運往異國他鄉,這個血氣方剛的青年心如刀絞。他看到那洋人依仗學識,故弄嬌柔愚侮國人。作為炎黃子孫,使他感到恥辱,更使他暗自發憤:有朝一日,我一定要使這鐵路成為我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