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這時從那堂庭中走出一個人來,隻見這人年約四十,瘦高個子,背略駝,尖下巴,細眼睛,戴一頂破舊的鴨舌帽,穿一件陳舊的中山服,下穿黑色的馬褲露著棉套,腳蹬棕色的皮鞋打著補丁。衝著訓導章三的汪福弼,那細眼睛中的小珠子一轉,大聲說道:“汪段長,您勞苦啦!”
“喲,老錢,你來的好快呀!”
“接到您的聘帖,能有不速來之理!”
“南邊怎麼樣?”汪福弼忙問道。
“國民黨腐敗無能,市民們無依生存,早知那般,我何受這南逃顛沛之驚!”這個隨蔣軍南逃漢口,被汪福弼專聘回來複職原位的工程師錢逸昌,動心傷脾地說道。
“本人幸蒙那共產黨人任致富的相救,若不然你我相死怕於黃泉了。哎,咱們屋裏談吧!”汪福弼揚了一下手對錢逸昌道。
汪福弼和錢逸昌走進屋中,從套間裏走出的野玫瑰,用手拽了拽那藍底紫花的緞麵小襖,扭了扭那故作嫵媚的腰肢,嬌聲嬌氣地道:“老錢,這老不死叫官迷心竅啦,這會兒被窩暖不熱啦!”
汪福弼瞪目了她一眼,道:“客人遠道來,還不快做幾個菜!”
野玫瑰賣弄風情道:“白天聽你的,晚上讓你聽我的!”她說罷瞧著錢逸昌嫣然一笑,扭動腳步出了屋。
錢逸昌看了一眼悻然不樂的汪福弼,歎了口氣道:“唉,本人原是憐您鰥寡孤獨,才從中給您媒緣聯親,豈知她是這樣孤傲驕橫,致使您之負抑鬱,心悒神悶,不過您已年近花甲,立誌壯心,但竟是晚處暮歲,就自忍為安將就著過吧!”
“哪裏話,男子漢豈能同她女人一般見識!老錢,不瞞您說,共產黨的政策就是比國黨好呀!”汪福弼似有感觸地說道。
“哦!”錢逸昌愕然一驚,後做不解之態道:“哪裏呀?”
“他們說話算數,謀福與民,民心所向呀?”
“這麼說這次我是來的值得呀!”
“那是呀!他們錄用你我,實行‘三原’,官複原職,薪付原數,你我之求不為此而已足,還盼何為?”
“那是呀,人生在世吃穿二字嘛,有了吃穿咱草木之人,又有何求呢?”錢逸昌和聲道。
“眼下不知他們作何打算?”錢逸昌瞟了一眼汪福弼,漫不經心地問道。
“解放軍接管這臥龍鎮辦事處三天啦!開了三天會。”汪福弼伸了一下懶腰顯得異常疲憊地說道,“召集了車站的王副站長,機務段的程工程師,工務段的我還有陳工程師,還有那些什麼積極分子的,哼!我就不信他們會管鐵路!”
“工友嘛,是他們依靠的對象啦!”錢逸昌心懷叵測地說道。
“對象,那就讓他對吧!”鐵路局要求他們二個月通車!”
“二個月?”
“是兩個月呀,橋被國軍炸的那麼厲害,路毀的那樣殘,鋼軌枕木都飛啦,就是把臥龍山那大壕子的土挖出來,隻這幾個人怕沒有半年八個月的也難成哪!就更不用說南邊那大橋和武勝關隧道啦!”
“你不要負責任嗎?”
“我?我得看看再說!辦事處讓我幹段長,那群苦力還議論哪!”
“哦……”錢逸昌若有所思地哦了聲。
“真金不怕火煉。咱真本事還怕他火來燒,是真是假,看他明天怎麼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