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部:十二回:信讒言汪公妄為 誤忠告陳工瞞情(下)(1 / 2)

“老陳,夥計們盼著你能把本事使出來,好為咱今天的鐵路通軍出把勁呀!”郭振德說道。

“我也早憋著這把勁呀,隻要夥計們幫場我能留著嗎?”陳貴章說道。

“郭棚首,我到這山南看看,錢工程師在那複測呢!”陳貴章對郭振德說道。

“老陳,老錢你們倆先前不和有隔閡,現在為複路要以大局為重呀!”郭振德勸說道。

“郭棚首,您放心吧我不會和他計較什麼嗎?”陳貴章說道。

“解放了他比過去變了,到工地來收路料,填路基幹得很歡呀!”郭振德說道。

“可我就不及他呀!”陳貴章負疚地說道。

“慢慢地來嘛,動腦子的人能和俺這笨手笨腳的老粗比嗎?”郭振德說道。

陳貴章欲要說什麼,可他感到又說不出口,他便轉了話題道:“我到南段去,回來咱們再說吧!”

郭振德笑著點了點頭,心裏道:看來他心中有顧慮不紮實呀!

解放了,複路生產開展起來後收集路料,填平彈坑,修複路基的緊張施工,過度的操勞消瘦了郭振德的麵容。但見他深陷的眼窩中目光閃亮,顴骨突出麵腮凹陷,茸茸的絡腮胡爬到了耳根,他望著走去的陳貴章的背影,思考著自己要走的路,他感到解放了他擔任棚首後,總感到肩上像擱著什麼東西,聽到遠方的炮聲,看到眼前的薑鐵,又總感到心熱臉紅,我應該怎樣當好棚首?應該怎樣報答恩人?對,現在天變了,地新了,舊一套就要來個根本破立,我就要幹出個棚首的樣子給工友們看看,我就要做那貢獻一切的人哪!複路中,他拚出了命和膀壯腰粗的小夥子抬土,一疊羅了三個土筐,壓斷了抬扛;七、八斤重的洋鎬,隻一天工夫就磨去了二斤重,落汗歇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朝地上一躺,骨若散架,可他拖著老寒腿,奔這工點,又跑那工組,查標準,驗質量,忙個不停,

工友們勸說他道:“郭老板你知累不?半百的人了這樣能受得了?”

他焉然一笑道:“啥老板?咱能當老板,還不是,哦!對啦薑處長講這叫多服點務嗎?身子結實著哪,受得了!”

他身影一離,背後話語一串:

“哪見過這樣的老板,先前的老板打咱還嫌累,如今他比咱勁出的大,汗流的多!”

“老哥,這可不能比先前,先前是啥世道,如今是啥世道?要不是來了解放軍給咱撐腰做主,你我敢站這聊天?”

“可不!唉,這你可錯了,咱說是說還得幹哪,以前磨洋工,現在可得碓臼磨扇,實(石)打實(石)呀!”

“這自然是,我是說郭老板比以前那老板不一樣呀!”

郭振德聽到這話在琢磨著:是呀,先前工頭的鞭子舉著,監工的棍子握著,工友們卻是舉鎬半晌,落鎬一天。這如今按定量的話老是超額完成,是啥道理呢,從薑鐵那裏他知道現在幹活是為自己,為自己的子孫幹的呀,自己就是這裏的主人呀!

“有人昏倒了!”這時從山坡上傳來一聲呼叫。

郭振德聽到呼叫聲便忙跑了過去。

這昏倒的工友不是別人,卻是孫方成。

孫方成自薑鐵家訪後,心裏慌亂不定:如今世道真的要變嗎?今天就是路永彪說的明天嗎?要不任主席咋會送錢給妻子?軍代表那麼大的一個官咋到我家問寒問暖?師爺還是汪福弼,可當家的是不是他呀!唉!這世道誰敗誰興還不一定,沒聽那王丙照講,國民黨有美國做後台老板,眼下走了以後還要回來,可聽永彪兒子講,共產黨的江山是坐定了誰也奪不走,這到底誰真誰假呀?唉,不管怎麼說走一時說一時,眼下有個糊口的門路再說,到工務段去報名見了汪福弼那笑模樣,憶起那昔日那往事,更使他心有餘悸,身負重病,憂心重重;薑鐵登門探望,為他消愁解憂,去疑散慮使他這病輕了幾分;那天夜裏,他聽到哭泣聲,前去探望,見是隔壁玉英斥罵丈夫鄭忠銘,鄭忠銘為自己贖罪無門,而啼哭使他動心了,望右鄰,看左舍,大都去報了名,複了工。唉!天塌砸大家呀!他遲遲未報名,憂心重重上了工,身體虛弱,肚中餓。握著洋鎬沒幹幾下,便昏倒在這山坡旁。

郭振德擠進人群,對躺在工友肘離中的孫方成喊道:“方成,方成!”

“孫師傅!孫師傅!”托著他的工友也呼喚道。

“他娘的不幹啦,人都餓死啦,還幹個什麼鳥!”這時一個年輕的工友見孫方成餓昏過去,便憤慨地叫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