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縈飛龍》
第三十六回:騙貴章偷梁換柱,感福弼明析抽薪
且說陳貴章從工務段回到家中,展開圖紙剛於桌前坐下,錢逸昌便跟腳到來。
“大嫂,好忙呀?”推門而入的錢逸昌,見陳貴章的妻子淑賢正在往茶壺中沏茶便恭維地說道。
“這麼晚還來呀,他錢叔!”淑賢把錢逸昌讓進屋子裏,說道。
“明早臥龍山治害施工了,我看陳工程師圖紙繪製的怎樣了?”錢逸昌說道。
“你瞧他剛回來,就趴下作圖了。”淑賢用手向套間一指,對錢逸昌說道。
“陳工程師,為鐵路複興真可謂是嘔心瀝血呀!”錢逸昌進了套間,見陳貴章正專心致誌地在伏案作圖便奉承道。
“哪裏,哪裏!”陳貴章頭也沒抬地回答道。
錢逸昌走到桌旁,近前一看,見陳貴章繪製的圖紙上,已畫上了那示意要深挖牆基的圖紙。這圖紙所示的部位恰在地形圖上那陡坡處,看到這錢逸昌心中一驚,抬手一動卻碰著了陳貴章那握筆的胳膊,陳貴章握筆的手不防地在圖紙上“唰”地劃了一道,這一道把整個圖紙上所劃的線條勾亂了,陳貴章頓覺惱火,他抬起頭,欲以嗔目怒視來人。抬頭一看見是錢逸昌燃於胸中的惱火便熄滅了。
“哎呀,這怎麼辦呀?”錢逸昌故作驚慌,窘迫地說道。
陳貴章心中雖是不快,可嘴裏卻說道:“沒關係,毀了重繪。”他說著又抽出張圖紙,在桌上展開後,順手把妻子剛為他沏上的茶水遞給錢逸昌道:“您近段也辛苦了。”
錢逸昌接過茶杯道:“比起陳工程師您可差遠了,我隻不過是幹些跑龍套的雜活,要唱大戲全憑您這主角呀!”
“哪裏,哪裏,你我所負之職,全憑辦事處柱立其間呀!”陳貴章說道。
“也是,也是!”錢逸昌呷了口茶,隨口答曰著,順手抓起陳貴章方才繪製的圖紙,仔細地端詳起來。
陳貴章見錢逸昌細閱這圖紙,不知何因,心中突然泛起一股衝動之情:昔日裏,他與錢逸昌摩肩相嫉,陳貴章把這症歸結於洋人身上。今日裏,他與錢逸昌同行相輔弼,陳貴章把從中調節歸結於汪福弼的身上。錢逸昌剛到來,陳貴章又喜又憂。他喜的是,錢逸昌的到來使他在今後的振興鐵路大業中,有了同行相伴,憂的是,舊日之嫉能否再結新恨?數月來他與錢逸昌相處共謀,臥龍山轉線是他第一個讚同的;全線複路方案在他協助下製定的,武勝關隧道疏通,是他在其中出主意。這臥龍山軌道出了病害,他多方查找原因,想法治理出計獻策,而此時夜半深更登門相問必為治害之事,這能不是摯友之誼,知音之憂嗎?陳貴章想到這肺腑之言,傾喉而出道:“錢工程師,您對這治害之策,必有高見,若念你我至交,望以摯意賜教!”
“愚弟不才,談何賜教,比起陳工程師您的才智小弟我可是望塵莫及呀!”錢逸昌說道。
從不愛慮的陳貴章,手捧茶杯在翻閱著技術資料,說道:“這本是汪段長的主意,本人隻是繪繪圖紙而已。”
錢逸昌喝了口茶,雙目盯著圖紙道:“主意雖是汪段長出的,可這圖紙是您繪的,您一心為振興鐵路大業精神可佳,複路以來所做偉績是有目共睹,可是……”錢逸昌停住話語,瞟視了一下陳貴章。
陳貴章翻閱資料的手停住了,雙目盯著錢逸昌,聽那沒講出的後話來。
錢逸昌不露聲色,佯裝漫不經心的樣子,用嘴吹了吹了浮在茶水上的茶葉,不言不語。
陳貴章見他不言語,便問道:“怎麼啦?”
錢逸昌搖了搖頭,麵容有些同情,即而又作憤怒之態,欲言又難以出唇。
“錢工程師,你我同謀鐵路之業已有數裁年,老兄我若有過錯,老弟您應不必相瞞,更不應把本人當外人呀!”陳貴章動情地說道。
錢逸昌又作傷感狀地說道:“唉!真想不到呀!”
“到底怎麼啦?”陳貴章發急地問道。
“您說的對,既是知己就不應相瞞,對汪段長您了解他嗎?”錢逸昌問道。
陳貴章有些茫然道:“怎麼不了解呀?”
“他先前是封建霸頭,打罵工友,替交警隊鎮壓過共產黨,還參加過反動黨團組織,可他既沒向辦事處作過交待,而又犯了新罪,例如臥龍山土匪劫車,龍王廟鬧神顯靈,溮河邊運料刁難軍代表,汪二狗被人殺害,他嫁禍於工友向辦事處施加壓力,尋隙鬧事。辦事處、工友們一筆一筆給他記的清楚,這車通後要新老總帳一齊算,這些您了解嗎?”錢逸昌壓低聲音詭秘地說道。
陳貴章聽錢逸昌這麼一說吃驚不小,可他想了想說道:“辦事處不是很支持他嗎?”
“您老兄真是書呆子,不聞窗外事,一心謀大業,這樣是要吃虧的。共產黨善用那投石問路之計您不曉得呀,他們一麵好像摯誠地利用汪段長,另一麵暗中調查他那過去,你不曉得近段公安段可忙啦,忙啥哩,就是為汪段長那過去和複路以來發生的與他相連的幾樁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