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智如此這般把錢逸昌的話,向郭振德講了。
郭振德擠進人群,見是薑鐵問他,便低聲把錢逸昌那謀害工友和對李有智講的話,向薑鐵一一說了個清楚。
薑鐵聽了後說道:“看來他心裏有事。”
郭振德點頭讚許道:“他是穩不住了。”
“我們進洞看看!”薑鐵對郭振德說道。
聽說還要進洞,張大虎搶先一步道:“讓我進去!”他說著便跳下坑基,便往裏鑽。
薑鐵見攔他不住便跟著鑽了進去,郭振德也跟了進去。
這山洞正是耿仲大伯講的袁山霸騙取民財打的煤窯洞,從洞壁的土層裂縫,可以看出爆炸過的痕跡。
往裏走,張大虎看到一根埋在土中,露著頭的木杠,他用手搬不動,對貓腰進來的薑鐵和郭振德,說道:“這是啥玩意?”
薑鐵彎腰看了看這杠頭,說道:“這不是我們用的抬杠。”
郭振德說道:“扒出來看看。”
張大虎走出洞,讓坑上的工友遞了把鐵鍬,進入洞內。對著那杠頭便挖了起來,約摸挖有五尺來深,張大虎感到像有一塊硬東西碰著了鍬頭,他用力一捌再用勁一挖,把土端出。深挖的坑一看,原來是一具錚錚的白骨,拿著這白骨,薑鐵出了洞。
“耿大伯,這窯裏先前砸死過人嗎?”薑鐵問坑邊的耿仲大伯道。
“袁山霸害人如麻這是方圓幾十裏都曉得的。可在煤窯中還沒見到過,這煤窯先前沒有炸時,我到過這裏呀!”耿仲大伯聽說洞中發現了屍骨,便跳下坑基,接過屍首看了看說道。
“啊,會員證!”洞中的郭振德突然叫道。
聽到這叫聲,薑鐵和耿仲大伯急忙走了進去。
這時隻見郭振德雙手捧著大虎挖出的一枚銅製證章,擦試著上麵的泥土,仔細地端詳著。“一百二十一號,這,這!”郭振德捧著的雙手發抖,雙目頓然失神,嘴裏喃喃,話不成句。
“怎麼啦?”耿仲大伯見郭振德這般神情,急忙問道。
“這證章是永年兄弟的呀!”郭振德已料到了這錚錚白骨是何人了,他悲切地說道。
“什麼,您說什麼?”耿仲大伯急忙接過郭振德手中的證章,拭目凝視,“不錯,不錯,就是他呀!”耿仲大伯聲音發戰地說道。
薑鐵聽了他們的話,心中不免一沉,他接過這證章看了看,這證章的正麵,外圓的上方鑄製著:“江岸京漢鐵路工會,”下方是:“會員證,”正中是飛輪加穀穗的圖案,圖案的上方是“勞工”圖案的下方是“神聖”二字,證章的背麵,是“|2|”字樣,這就是,當年他為那北上的傷病員列車帶道時,曾讓薑鐵看過的那枚證章嗎?握著這證章,薑鐵就像看到那顆仍在跳動的心!
這一切洞裏的張大虎已明白了,他憤恨而又悲痛欲絕地,拔出杠子,兩眼發愣地盯它,好像要從這杠子上看到殺害父親的凶手。
雨住了,天晴了。
平漢路上,大別山中,臥龍山下,工友們肅穆地峙於英雄犧牲的地方,心頭燃燒著仇恨的烈火,雙目迸射出熾烈的強光!
沉沉的悶雷撕裂著滾滾的濃雲,咆嘯的龍泉河蕩漾那沉渣濁浪!
峙立的山峰更加巍峨,峰頂的青鬆更加蒼翠!
且說,錢逸昌匆匆離開臥龍山,他真的不顧道路泥濘,一身水一身泥的直奔臥龍鎮。
“錢工程師,聽說薑處長給砸山洞裏啦?”迎麵快步走來的陳貴章,見到神色緊張的錢逸昌便忙問道。
“是呀!這不,我到鎮中叫醫生哪!”錢逸昌說著走著,連步都沒放慢。
陳貴章想再問些細情,錢逸昌已經走遠了。
錢逸昌心急腳慌,過小橋不小心“啪”的一下摔倒了。
“錢工程師,您慢點呀!”在鎮上吃過午飯的王丙照,本想趁這天下大雨歇一晌,可聽人說薑鐵被砸進山洞裏,便也憑起良心睡不著了,解放後搞複路生產,俺本想貪懶安逸圖便宜,用用過去那手腕兒,可一用就露餡,俺害怕辦事處會打俺罵俺,可軍代表不打不罵給俺講,現在是新社會,工友當家作了主,幹活是為自己,磨洋工是舊勞動態度要不得,家裏有了難,他也常去問,俺對他沒好處,他對俺這麼親,人誰能沒良心,憑著良心也該去看看呀!王丙照從床上爬起披了蓑衣就上了道,他看錢逸昌摔倒,便扶起,他那老毛病一時難改,恭維錢逸昌為的是討煙吸呀!
錢逸昌從道心裏爬起來,不顧什麼,拔腿就走,王丙照就要說什麼,見他已經走遠了。
錢逸昌失急走了溮河橋,橋上走來了劉強和路堅。
“啊!劉代表你們到南段?”錢逸昌隻得站住了腳,想極力平靜,可話音中難抑那恐慌。
“薑處長砸山洞裏啦?”路堅急忙問道。
“啊!”錢逸昌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