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仲大伯這使威砸錘,如同風源,風頭一起,全山響應,一處,兩處,臥龍山崗,如同刮起了陣狂風,嘣嘣當當,嘣嘣當當,山搖地動,獸走禽飛!
不刻工夫,這炮眼被打成。耿大伯掄錘正興,李有智突然呼叫道:“不好!”
耿仲忙住錘問道:“麼事?”
“我手疼臂酸了!”李有智笑著說道。
“怎麼樣,小夥子?要不要俺給你們合夥?”耿仲大伯笑著對王來泉道。
“行是行,俺怕您受不了呀?”王來泉隻得認輸道。
“受不了?說實在自打葬了永年兄弟這幾天來,心裏憋的難受,永年兄弟他死的冤,殺害他的王八蛋抓不到手,我這心裏的氣是啥時也消不了呀!是誰殺害了永年兄弟?不是那些國民黨反動派,交警隊個烏龜王八蛋!他們跑了,咱們要追上他們,可這場大雨把路衝斷了,咱這運槍炮的車運不過去!誰心裏會好受?通了車運過去槍炮,打敗老蔣才是為冤死的永年兄弟報了仇呀!”耿仲大伯深情地說道。
“耿大伯修通了平漢路,打敗了老蔣為張師傅報了仇,還要建設咱新中國呀!”李有智說道。
“說的是呀!苦日子你們才過了幾天?我今年六十多歲了,修這平漢路幾朝幾代我修過,咱大清皇上是個軟蛋,修這路讓人家外國人管著咱,有比利時的,有法國的,有瑞士的,還有後來的小日本的,那些洋鬼子,外國老板那拿咱當人看待?攤工派夫,苦水盡往咱窮人身上澆。勞力苦工的罪我是受夠了。棍打鞭抽吃的連豬狗都不如呀!記得路堅的爹,永彪兄弟領著咱臥龍鎮窮工友鬧罷工時,就唱道:整年累月做馬牛,吃喝如豬穿如柳,軍閥刀鞭沾滿血,工人何時能出頭。就說咱工友們苦的很哪!就盼這出頭的日子哪,那時那些洋人鬼子把咱這產的好東西,像咱這北段駐馬店的芝麻,堰城的煙葉,一包一包,一捆一捆地拉到外國,用一丁點洋油,洋火,洋煙一些不值分文的雜巴貨來哄咱騙咱,可現在咱這才解放幾個月這鐵路才通車不多時,就啥都拉來啦,吃的,點的,打的和穿的,在這鐵路幹活,解放前是有你流的汗,沒你拿的錢,現在哩,你幹一天活這鐵路上給你一天錢,這哪個朝哪個代都不能比呀!”耿仲大伯語重心長地說道。
“大伯,俺不是要幾個錢,俺是為修鐵路,好當個鐵路工友呀!”王來泉說道。
“你道我是要錢?我是趁這渾身還有勁,為這鐵路出出力呀!”耿仲大伯道。
“那讓俺們幹吧!”王來泉說道。
“怎麼還想攆我?”耿仲大伯道。
“大伯您歇一會兒吧!”李有智說道。
“要不,咱們倆個砸錘,讓小泉一人扶釺子?”耿仲大伯道。
“我?”王來泉故意撓起了頭。
“哦!害怕了?若不你們兩個打,我一人扶!”耿仲大伯說道。
“哪能行?”李有智說道。
“你們試試看!”耿大伯一手抓起釺子道。
“兩人一下一下太慢呀!”王來泉說道。
“你小子是成心給我作對嗎?”耿仲又伸手抓起了一根釺子,兩手一擺一邊一個。
李有智有點愣:“這能成?”
王來泉有點愣:“這不行!”
耿仲大伯伸開雙臂如雄鷹展翅道:“你們來吧!”
李有智輕輕在耿大伯那左手的釺上應了錘,王來泉也在耿大伯那右手的釺上砸了下,他們二人唯恐砸著耿大伯手,渾身有勁可難使出,耿仲大伯看透了他二人這心事,說道:“你兩個咋沒勁?”
“大伯,俺們怕!”李有智道。
“怕啥?怕給你張師傅報仇?”耿仲大伯激將道。
王來泉一聽這話,怒從心起:“您扶好吧!”說罷嘣嘣砸下。
李有智見耿仲大伯扶那釺子有條不紊,便也砸起來:
“快!”耿大伯吆喝道。
兩邊的大錘飛起來。
“再加快!”耿仲大伯大聲呼。
兩邊的大錘翻飛如流星。
山坡上,采石麵兒上的民工和工友們,看到他們這三人,兩把釺錘聲嘣嘣不斷,便都提了勁長了神,頓時臥龍山坡又起了風!
再說山腳下的轉線工地,那山洞已被炸平,這時節正在抬硪努實。
那合圍抱不住的大石頭,捆上兩根杠子看上去足有百斤這杠子四周站著八人,一個呼號,眾人響應,應號抬起硪,呼號甩空中,石硪甩起過人頂,重重砸下地基平。抬硪的工友和民工,下穿褲叉,上身光臂,渾身汗淋淋,上下皆是泥。可他們一個個臉含怒氣,脖漲青筋,他們特別感到在這英雄犧牲的地方,要讓臥龍在這飛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