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0日,希特勒在他的外交棋盤上又走了一步。他單獨向《每日郵報》的普賴斯透露,最近德國空軍已正式成為德國武裝力量的一個兵種。如同希特勒希望的,無論是英國或法國,官方均未正式發出譴責。相反,可能對此已有所聞的約翰·西蒙爵士,通知下院說,一旦元首感冒痊愈,他仍計劃出訪柏林。法國所作的反應也僅是由國防部提議,延長部隊的服役期。
這種弱不禁風的反應,希特勒未與其將領們磋商便將之擊敗了。3月15日上午,他令首席副官在慕尼黑的“四季旅館”與他會麵。他指示副官發布重新征兵和擴充武裝力量的消息。當晚,國防委員會便舉行會議,討論希特勒之令他們驚慌失措的征兵計劃。馮·勃洛姆堡將軍對各大國可能作出的反應表示關切。裏賓特洛甫認為,這沒有什麼可憂慮的,把勃洛姆堡的關切不放在心上。“您說的全是胡說八道!”勃洛姆堡生氣地反駁說。他整晚都在攻擊這一計劃,次日早晨,待他與弗立契向希特勒彙報時,他的反對意見被平息了。
那天下午,星期六,約100名外國記者擠在宣傳部的會議室裏。誰也不明白為何突然把他們找來,所以室內空氣有點兒緊張。戈培爾進來了,“看上去既煞有介事又嚴肅”。他大聲宣讀了一份新的法令,宣布全麵實行兵役,將和平時期的兵力增至30萬人。這雖然人人都猜測到了,但它仍令人震驚。羅希納和幾名記者連忙跑進大廳打電話——盡管戈培爾還在回答問題。
就在那時,法國大使正在總理府元首的書房內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弗朗索瓦·本塞抗議說,這份通知肆無忌憚地違反了凡爾賽條約,對德國事先不與法國接觸或討論便讓法國接受既成事實表示遺憾。
希特勒莊嚴地、堅信地反駁說,他的意圖純粹是自衛性的。法國沒什麼可害怕的。他的主要敵人是共產主義,他破口大罵俄國人。這樣,大使離去時幾乎相信,希特勒無意發動反對法國或英國的戰爭——隻決心毀滅蘇維埃政權。
法國對德國再次顯示武力所作的回答,是向國聯提出毫無意義的呼籲。3月25日上午,英國的官方代表團在友好的氣氛中會見了希特勒。首次充任元首的翻譯的包爾·施密特注意到,當元首向約翰·西蒙爵士、艾登和大使埃力克·菲普斯爵士問候時,他的微笑是“特別友好的”。他們在總理府矮桌旁坐著。在場的有牛賴特和裏賓特洛甫。
西蒙宣布,英國政府和人民首先需要的是和平,真誠希望德國與其他歐洲國家合作,朝這一目標前進。英國的決定性因素即英國的公眾,他說,對類似德國“退出國聯,奧地利及某些單方聲明”那樣的事件“非常不安”。英國“並不反對德國,但強烈反對任何有可能危及和平的事情”。
知道施密特是個能幹的翻譯,而自己又精通德語的艾登回憶說,“希特勒的回答特別巧妙,一方麵是特意請求,另一方麵字裏行間又在威脅。”在第二輪會談中,元首的個性給艾登“一個很不好的印象”。“在我看來”,他好像是“消極的,肯定是不令人佩服的”,而且,“相當善於隨機應變”。同時,艾登又佩服希特勒主持會議的方法,“毫不猶豫,又不作記錄,與一個知道自己目標的人完全適應”。
他對他的行動一一作的解釋,雖然可信卻不能令人折服。例如,他矢口否認違反了凡爾賽條約,理由是,他從未在上邊簽字。他的碧眼盯著約翰爵士補充說,他寧願死,而不願這樣做。德國也從未違反過條約——除了在滑鐵盧一役中,普魯士軍前來援助英軍時。而在那一次,威靈頓將軍也未提出抗議。“自接觸他以來,這肯定是最能令希特勒高興的,”艾登評論道,“我認為這條提得很尖銳,提出時他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在上午的會談中,希特勒鎮靜而彬彬有禮地進行辯駁,這不僅令英國人吃驚,連他的翻譯也吃驚不小。然而,在進午餐後,當牽涉到立陶宛的東方公約被提出來時,他失去了平靜。“我們與立陶宛毫不相幹!”希特勒喊道。目前,那裏正在對德國少數民族進行陰謀審判。他眼睛裏射出怒火,聲音粗啞,連r的顫音也出來了。“他們在梅墨爾踐踏德國少數民族。不管在什麼情況下,我們決不與這樣一個國家簽訂條約!”他怒斥道。片刻後,風暴平靜了,他又成了一個彬彬有禮的談判者。這次,他是據意識形態之理進行辯駁的。“在國家社會主義與布爾什維主義之間,”他平靜而有力地說,“任何聯係都絕不可能!”
在當晚的宴會上,希特勒心情愉快,熱烈地與艾登交談起戰時各自的經曆。他們曾在奧塞河兩岸麵對麵廝殺。於是,兩人便在菜單後麵畫起戰地地圖來。他們的談話內容有些給弗朗索瓦·本塞偷聽到了,所以,吃完飯後他便問艾登,他是否真的與希特勒打過仗。艾登回答說好像是,法國大使便諷刺地說:“你想念他嗎?”你應該槍斃他。”當晚,艾登在日記裏寫道,“結果很糟,整個調子和脾氣與一年前大不相同,很明顯,重又用普魯士精神武裝起來了或正在武裝。俄國現在成了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