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隆美爾和家人一同度過。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出發了。到了伯希特斯加登,他竟然天真地以為他應該去找帝國宣傳部長戈培爾說:“我迫切需要你的支持。”然而狡詐的戈培爾卻不動聲色,偶爾點點頭,一句話也沒有說。天真的隆美爾還去拜訪了黨衛隊頭子希姆萊,希姆萊更為陰險和狡猾,他讓人記錄下了隆美爾的談話,以備有一天用得著時隨時報告元首。
希特勒的會議定於下午六點在山莊大廳裏舉行。
希特勒、隆美爾、倫斯德以及其他軍事指揮官站在長桌的一邊,桌上鋪著軍事地圖。在他們對麵,是帝國的部長、外交官和其他官員。會議開始後,希特勒照例先向大家介紹了一通德軍的戰績。但就在這時,陸軍元帥隆美爾卻要發言了。
“元首閣下,我作為十三集團軍的指揮官來到這裏,我想時候已到,我代表我應對之負責的德國人民向您闡明西線的局勢。首先談談我們的政治局勢,全世界聯合起來對付德國,而力量失衡……”
希特勒聽到這裏,猛然打斷他的話:“陸軍元帥,請談軍事局勢。”
但是隆美爾固執地繼續說:“我的元首,曆史要求我應該首先談談整個局勢。”
希特勒再次厲聲打斷他:“你談你的軍事局勢,其他什麼也不許談。”隆美爾不得不停止了談話,他鼓起勇氣的進諫就這樣結束了。看了看戈培爾和希姆萊,他們兩人卻避開他的目光,一言不發。
隨之而來的是令人難堪的沉默。
隆美爾又鼓起勇氣對希特勒說:“元首閣下,我必須坦率地說,我不談到德國這個主題就不離開這裏。”
希特勒立即尖叫道:“陸軍元帥,你還是離開這間屋子吧!我看這樣做好一些。”
會議在沒有隆美爾參加的情況下繼續進行。時間是1944年6月29日晚上九點十五分。隆美爾離開了伯格霍夫,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希特勒。
第二天,隆美爾回到他的指揮部。他再次下定決心,無論出現什麼樣的後果,也要服從希特勒的意誌。
然而,隆美爾的命運已經注定了。希特勒是不需要聽到反對意見的,一有機會,希特勒便會毫不猶豫地讓帝國的元帥死去。
隆美爾對希特勒的頂撞,立即就顯示出了它的嚴重後果。首先是與隆美爾意見一致的西線總司令倫斯德。
7月1日,希特勒的特使在前往巴黎途中,給倫斯德帶去了一枚高級勳章和一封密信,元首在信中對這位陸軍元帥的健康表示關切。
年邁的倫斯德立即明白了這份禮遇的含意。7月2日,倫斯德便向希特勒送交了在法國的兵權。
接著。希特勒便派克魯格接替倫斯德的職務。而隆美爾則滿以為將由自己接替總司令的職務。這使得他怏怏不樂。
克魯格出人意料地接替倫斯德,雖然令隆美爾大為不滿,卻使得另一些人高興起來。這時,軍隊中隱藏著的反對希特勒的那個集團,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即在未來的推翻希特勒的革命中利用隆美爾的名字,這將在軍隊和人民中間產生很大的號召力。斯派達爾——一個主要的密謀分子向巴黎的同謀建議,甚至可以試圖去說服隆美爾。
斯派達爾此時收到了秘密與美國人接頭的技術方法。美國人釋放了在亞瑟堡俘虜的八名德紅十字會護士,允許她們經由戰爭前線回國,這使納粹當局感到愕然。斯派達爾認為也許其中一兩個人會帶著給隆美爾的信回來。斯派達爾的參謀打電話向巴黎請示:“允許我們用無線電向美國人寬宏大量地對待這些護士表示感謝嗎?”克魯格的參謀部直言不諱地禁止這樣做:“他們隻不過是這一次才遵守了國際法,沒有必要為此向他們道謝!”
斯派達爾顯然與隆美爾討論過自己的設想。因為7月3日那天晚飯後,陸軍元帥悄悄對海軍上將盧格說:“我要讓他們借用我的名字。但僅僅是我的名字還不足以揭穿事物的本質。”
第二天一大早,隆美爾冒著紛紛細雨前往魯昂——他正期待著“巴頓集團軍”隨時向該地區發動進攻。路上他對盧格說,有必要向英國人和美國人提出停戰。問題在於如果隆美爾提出這樣的建議,英美將會作出什麼樣的反應。“我軍的全部努力一直是徒勞!”他憤然說道。
盧格溫和地反駁他說,1918年情況也是如此,一切似乎毫無希望,但恰恰是全世界對德軍的素質表示了巨大的敬仰,從而加速了德國的複興。“今天也同樣存在著這樣的信仰,陸軍元帥閣下。他們特別尊敬你”。然而隆美爾聳聳肩,他似乎不相信德軍還有什麼前途。特別是對元首的失望,使他加劇了悲觀情緒。而這一切,毫無疑問地都全部被秘密報告給希特勒。希特勒開始流露出對隆美爾的不信任了——這是個致命的打擊。
隨後幾天,隆美爾一麵小心翼翼地試探他屬下的指揮官,一麵又公開討論諾曼底的軍事行動。隆美爾對軍官們說,還存在許多對他們有利的因素。蒙哥馬利正在加倍小心地前進,他的師的數量實際上並沒有超過十三集團軍。此外,德軍新型的豹式和虎式坦克遠比敵軍的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