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坐在椅子上,端著一碗剛剛冰出來的青梅湯,正要消一下身上的火氣。還不等他將酸梅湯送到嘴裏,就見一個守衛的兵士從府邸外麵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
“鈐轄,不好了,鈐轄,不好了!”
宛若報喪的話語讓陳寶原本就不太討喜的臉龐變得越發難看,一股不知從何處升起的邪火上湧,陳寶一把將手中的酸梅湯摔在了地上。“嚎什麼嚎!有什麼不好了,老爺我現在活得好好的呢!哪怕天塌了,自有老爺我頂著,你嚎個屁呀!“
一通話語如同連珠炮一般炸了出去,通報的兵士臉色難看至極,爭辯道:”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還有理由了你,怎麼想造反不成麼?狗日的東西!給我重來一次。“
兵士看著陳寶明顯是借題發揮的樣子,焦躁的表情忽而平靜了下來。陳寶說的也對,他一個都鈐轄都不急,自己一個大頭兵急個屁呀!反正大興陷落之後,要掉腦袋不是他們。就如陳寶說的那般,天塌了自有他扛著。
恭敬一禮後,兵士順從的出了廳堂,而後施施然的再度進入了大堂之中。對著高高坐在上麵的陳寶,單膝跪地一禮,而後道:“標下參見都鈐轄,卑職有要事稟告。”
“嗯!”
仿佛是從鼻子裏擠出來的聲音,陳寶拉長鼻音道:“什麼事呀!”隨著他說話,臉上的肥肉開始一動一動的抽搐。一舉一動非但沒有軍中將佐的殺伐果斷,反倒是多了幾分富商巨賈的味道。若是讓李信看了這一幅姿態,妥妥的得喊一聲地主老財。
沒辦法,這幅形象如果說是大趙的官軍模樣的話,那麼李信可以很不客氣的斷言,不出五十年,大趙必亡。就這樣的武備,就這樣的精神狀態,還想維護一個國家的安定。
做夢去吧!
兵士低著頭,道:“回稟鈐轄,方才明徳門升起烽火,城外來了一萬大軍!”
“哦!…什麼?!…你再說一遍。”
陳寶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而後好似沒聽清一般,緊接著又追問了一句。
“回稟鈐轄,城外大軍壓境,共有一萬之多,如今已經占據明徳門。”
兵士平淡的話語仿若是雷霆一般在陳寶的耳畔炸響,陳寶臉色茫然,片刻,就像是一隻被燙到了屁股的肥豬一般,猛地跳了起來,嘶號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回稟鈐轄,城外大軍壓境,共有一萬之多,如今已經占據明徳門。”又是照本宣科的念了一遍,陳寶的如同盤子一般的胖臉上,鬥大的冷汗齊刷刷的流了下來。那好象是開了醬坊的的麵皮,更是宣告了他此刻精彩的內心世界。
“一萬大軍襲擊大興,而且已經拿下了明徳門。這豈不就是在說,大興的陷落已經成了注定的結局。天可憐見,他陳大鈐轄如果知道眼前的這個結果的話,他就不該裝那個大瓣蒜。現在,可是赤裸裸的打臉,而且還是現世報的打臉。“
這勁道,抽的都啪啪響了!哪怕是不用照鏡子,陳寶也知道此刻自己的臉色是紫紅紫紅的。紅色是羞的,紫色是嚇得,尤其還是在強行裝那啥失敗以後,結果發現真的那啥了!
方才他說的那叫一個豪氣幹雲,“哪怕是天塌了,自由老爺我頂著!”這可都是他親口所說的呀,但是現在天真的塌了!一萬大軍進攻大興,而且還已經占據了明徳門,這根本就是無法扭轉的戰局了!似是大興這等的雄城,隻要是有一支士氣高昂的士卒,就可以守上相當長的時間,最起碼,在城內的糧食耗幹淨之前,是不存在陷落的可能的。
但是,同樣是因為大興的龐大,以至於他那出色的城防根本就沒有多少出場的機會。在曆史所記載的大規模的戰爭中,基本上就是一個點的陷落,然後迅速擴展,就好像是傳染病一樣,使得整個大興的防線迅速崩潰。而且,這還是在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的情況下。
像是眼前這般完全不設防的大興,莫說是一萬大軍,就是一千也足夠把整個大興給占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