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會緩緩捋了捋胡須,神色凝重,片刻,方才開口道:“以老臣所見,當由官家遣一使臣到潼關犒軍,以激勵營中將士奮戰之心。”
“朕又不是沒有做過,派遣勞軍的使臣去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仍舊是沒有多少效果。”殷禎皺著眉頭,話語之中帶著幾分微不可查的煩燥。聽出了殷禎話語中的煩躁之意,丁文會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一閃而逝,根本沒有存在多長的時間。
對於眼前這一位官家,他雖然沒有見過多少次,擁立之時也與他這個過氣老臣無關。可是,他對於眼前這位官家的了解,在大趙他要是自承第二,就沒有人敢自稱第一。即便是如今主政兩府的桓韓二相,號稱‘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的他們也不行。
韓玄長於大略,善使陽謀,是故對於這些陰私之事,是根本就不熟悉。而桓琦,一身的才華全部都在兵哥征戰之上,雖然說對於人心有些了解,但是朝堂之上的人心詭秘,又豈是一個粗鄙武夫可以看得出來的。
是的,就是粗鄙武夫,在他們這些大臣的眼中,桓琦就是粗鄙武夫。以著軍功起身,那一張張耀眼的功勳幾乎就要晃瞎他們的雙眼。時無英雄,情不自禁中,他們便會升起這樣的看法。畢竟,哪怕是他們,也沒有辦法跟桓琦相比。
武臣會領兵者不少,比如他丁文會,也是一個頗為知兵的文臣。可是他這個知兵,在桓琦的麵前卻也是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了。畢竟,他就隻是平掉一個地方賊寇,而桓琦可是在三年前就與著北魏最是善戰的蕭得裏特打了一個推手。雖然說,其中摻雜著不少的貓膩,但是隻要是人就絕對不會輕視他表露出來的這一份功績。
須知道,他們這些文臣雖然說封公是一件頗為平常的事情,但是像桓琦那樣,不足五十歲便已經是一個欽封的國公,再加上他本身已經是兵部尚書的官職。這一切,還要不要他們這些老臣活了。
但是,令他非常滿意的就是,無論是韓玄所擅長的,還是桓琦所擅長的,在這朝廷黨爭之上都是很少可以用到的。所以,對於丁文會來說,這將是一個非常有利的事情。
因為他擅長的就是觀人,在朝堂之上所用的最無往不利的一項。比如說眼前這位皇帝陛下,桓韓二人隻看到他的寬厚與溫和,而他還看到了一點,那就是這一位陛下缺乏決斷力,也就是俗稱的‘耳根子軟’!
當然,耳根子軟並不算什麼,大多數的時候還是一件好事情。畢竟,耳根子硬,剛愎自用的人往往會很難聽見其他人的聲音的。從某種意義上而言,耳根子軟其實也是一件好事。
隻可惜,眼前這位陛下,他並不隻是耳根子軟。還有更加致命的一點就是,他缺乏決斷力,優柔寡斷,疑心重,而這些東西交織在一起就會變成一個結果,那就是所謂的“朝令夕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