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出仕(1 / 3)

長安,

潘美獨自一人站在長安城外,看著這一座千年的古城,神色之中不僅是掠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當初他踏入草原的時候,也曾經來過這裏憑吊過曆代的漢家王朝,也曾經登高望遠體會過先賢的胸襟。可以說一句毫不客氣的話語,這長安他一說是熟悉的很。

但是,正是因著那一份的熟悉,他如今才感覺得到陌生,發自骨子裏的一股陌生。如果說當初的長安隻是屍居餘氣,勉強撐著千年古都的架子的話,那麼如今的長安卻是實至名歸,絕對是稱得上表裏山河的稱謂。

因為那時候他叫做大興,隻是大趙四大陪都中的一座而已。而如今,他卻已經是大夏的帝都,僅此一座。兩者差距有多大潘美不好比喻,但是想來這差距估計也得有狼居胥山到崖山那麼遠吧。

他的妻兒家小已經被他尋到,托他那個弟弟的福氣,他的妻兒與老娘過的還是相當不錯。三十畝的公田,再加上六十畝的爵田與功賞田,足以令潘家成為一個頗為富裕的家族。現如今,他也算是看清楚了大夏的規矩,以前大趙的那一套重文輕武以文禦武根本就是說不通的。雖然說與著文士心目中頂級的國家有著極大的不同,但是他也明白,對於有著足夠野心的人,大夏才是他們生長的沃土。因為在這裏,由著他們適合紮根的土壤。

李夏王國定都長安,而長安偏向於關外的地勢則是注定了他對西部邊疆穩定的要求。畢竟,西疆不穩,長安板蕩。仔細數數以長安為都城的王朝就會發現,凡事定都長安的王朝,全部都是選擇了經略西域。對於他們來說,西域必須穩定下來,如果西域不能穩定的話,那長安基本上也就是風中的殘燭了。

須知道,長安貼近河套,河套之地居住的人又是以著草原部族為多。踩著上好的官道,從長安道河套基本上也就是一個晝夜的時間就可以到達。可以這麼說一句,凡是在長安立都的王朝,頭上全部都懸著一把可能會掉下來的寶劍。他時刻的提醒著皇帝和大臣,居安思危。

遠的不說,就以著兩漢而言。以長安為都的西漢,還有以洛陽為都的東漢。雖然說兩漢四百年間都能夠保持著對少數民族的優勢,一直都是處於吊打的狀態。但是,兩漢之間卻也是有著一些區別的。比如,留下無盡威名的伏波將軍馬援死後的願望是遺體回歸故裏,而孤身平定西域十六國的班超,則是希望自己在死前可以歸回故土。

平心而論,這確實不算什麼。他們一生的情況已經足以證明他們的意誌,死後的這些願望也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但是,和西漢遠走西域的張騫,孤身牧狼的蘇武相比,他們終究是差了那麼幾分開拓的氣概。

在古時候,王朝的都城選址的時候永遠都是一門學問。比如說元明清三代,都是北京為都,那麼這三代王朝需要注意的就是來自於遼東的威脅。而將都城選在長安,則是要麵對著來自於西域的威脅。兩項相比,將都城選在洛陽無疑是最安全的一個地方,但是,洛陽深處平原,在太平時節的時候,確實稱得上是控扼四方,可是一旦是處在亂世之中,洛陽的優勢變成了他最大的劣勢。

畢竟,在天下棋局之中,素來有著“金角銀邊草肚皮”的稱謂。而洛陽,就是出於那個草肚皮的位置。君不見五胡亂華之時,司馬氏以洛陽為都,五胡之亂爆發後,洛陽方圓數百裏的地方直接是被打成了鬼蜮。整日陰風森號,生人不可進入。

當然,對於他來說,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仕途。說一句實在話,當他知道李信定都長安的時候,他的心中固然是有關心舊國的成分在其中,但是,他更多地卻是一種欣喜。一種才華得以施展,得以應用的欣喜。大趙以著開封為都城,主要就是應付來自幽燕之地的北魏。他在草原上看到的,聽到的,學到的,想要在大趙派上用場可真是不容易了。若是他真的要在大趙出仕的話,恐怕到死的時候也隻是禮部的一個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