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一二帶著滿臉洋溢的熱情,講述著這寶湯的由來。
軍中士卒入軍之前,多數都有夜盲症。為了治療他們的夜盲症,便需多吃牛羊髒腑。隻是,牛羊髒腑什麼的,自然免不了帶著一股髒氣。雖然不至於咽不下,但是卻也不怎麼好吃。一眾將士吃的膩了,便想著將這方子給改一改。幾次實驗下來,便成了這寶湯。
寶湯既然有一個寶字,自然是有著好處。比如,若是吃的時間長了,夜盲症便會不治而愈。又比如,可以強壯身體之類的。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便宜,即便是普通的百姓都可以吃的起。
錢蕊聽著如此的話語,神色中不禁是有些怪異。大趙禁宰耕牛,所以牛肉之類的東西她很少吃過。但是,這髒腑真的能吃嗎?
錢蕊在心裏打了一個突。
看著說個不停地戚一二,錢蕊臉色不定。一個僮仆看出了錢蕊的神色有些不同,也是便放下筷子開口道:“老哥,小弟有一句話相問。小弟聽說,這髒腑之物屬於髒物,其中有著疫疾,吃了之後,多半會有飛來之疾。不知道,這個…”
聽出了僮仆話語中的意思,戚一二臉上的笑意微微停滯,而後道:“確實,按照俺們軍醫官的話來說,這髒腑上麵有疾疫不假,但是隻要清洗幹淨,用大鍋煮開之後,基本上就沒事了。況且,我等駐紮在隴南宣撫司的時候,這種東西乃是常年吃,這也沒有什麼事不是?“
說到這裏,戚一二起身去了後廚,從一個蒸鍋裏取出了一碟東西,而後端著過來。一邊放下手中的盤子,一邊開口道:“這些東西,都是俺們在隴南常吃的。沒有坑人害人的東西,你是不知道,隴南那地界,一年到頭倒有半年是冬天。若是能夠駐紮在平原上的還好些,總有些正常的吃食。但要是運氣背去守了驛道,基本上也就隻能天天啃開水煮鹹肉了!”
錢蕊的麵上有些尷尬,對著戚一二躬身一禮,“方才猜疑店主,還請店主勿怪。”戚一二擺了擺手,表示不介意,“當年俺們也不肯吃這個,後來是大都督領頭吃了之後,俺們才肯吃的。”
“大都督?”
錢蕊疑惑出聲,口中則是問詢道:“大夏之中,似乎並沒有設立大都督一級的武官。”戚一二嘿嘿一笑,解釋道:“現在自然是沒了,淳化六年的時候還是有的。”聽了這一句話,錢蕊恍然大悟,原來這個所謂的大都督根本不是指的軍將,而是那位。
“當初俺從軍的時候,純粹是為了三十畝養家田。一狠心之下入了軍伍,而後便是著連年的征戰。簡州,夾穀,還有後來入隴南。你是不知道,那些吐蕃人蠢笨的很。上陣的時候居然還有人拿著木頭,那一年俺是步卒,就全在那裏押送俘虜。”
“大都督領兵的技術極高,不足一萬騎軍,數戰之下竟然成了數萬之眾。而後,又憑著賞罰公道,盡數得了那些蕃人的人心。後來,吐蕃讚普的兒子殺了自家老爹向我家都督投降,稱呼我家都督為叔叔。又說什麼吐蕃與李靈數代聯姻,按著數論,當稱我家都督為叔父,又改了自己阿赤合欽叫了李阿赤。”
“開皇年的時候,都督稱帝,一道詔令讓那些酋首將自己家的兒子送到長安習武修文。其中就有李阿赤,不過這一次,他不敢拿自己當侄子了!“
”退伍之前,俺聽軍法司的主官議論過,說那些胡部都是喂不熟的狗。應該把他們全部剿滅,後來的時候,吳將軍來了,聽見了那些人的議論就說了一句。漢羌一體乃是國策,我等即為漢臣,自然要盡力使他們歸化入中國。豈有不論緣由,盡數剿滅之理。“
”可是,俺還是覺得,朝堂裏麵的諸公,是覺得直接殺了他們太浪費。“
遠在京畿的一窩君臣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心底的那些個打算被一個退伍的軍人看了一個通透。隻是,對於這麼一窩節操已經掉盡的君臣來說,你即便是看透了又能如何,反正他們早就不要臉了!
錢蕊靜靜地聽著,絲毫沒有離去的打算。對於這個在十年前突然出現,而後逆勢崛起的勢力,她根本沒有多少的了解。而這,對於一個商人來說,無疑是極為不利的。眼下遇到了一個幾乎見證了大夏崛起整個過程的老卒,不得不說這是一件從天而降的美事。
且不說別的,就是剛剛的那一個話題,可就是聽的他怪異至極。對於大趙來說,胡虜從來都是困難至極的問題。可在他這裏,胡虜就像是一個個等著挨刀子的草木樁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