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霰莊藍夫人的生日。颻族習慣,生日是過九不過十。藍夫人四十九歲,生日當然要大辦。頭幾天就有本家親戚送禮祝壽,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因為梅瓏的關係,還有未完成的任務,秋洛林也去了霰莊。奚容玄也來給藍夫人祝壽,經過院子,碰見秋洛林,他當沒看見,一聲不吭地走過去了。洛林像是被刀子割了一般,一陣難過。
走廊上,碰見藍宗策。藍宗策笑道:“奚容真是客氣,還親自來為家母祝壽。”
奚容玄笑道:“我不請自來,希望藍兄不要趕我出去。”
“怎麼會呢。”藍宗策向他身後望過去,洛林還呆呆地佇立在院子中。他用下頦指了指洛林,道:“洛林怎麼了?”
奚容玄沒有回頭,臉上略帶哀傷,但很快地給他隱藏掉了。他道:“不知道。”
洛林發覺有人注視自己,忙離開院子。
下午,陳凝鬱也帶著厚禮來到霰莊。先拜見了藍夫人,邀了一道到花園吃茶。茶吃了一半,藍夫人稱累了,便回房去了。因藍宗策忙壽宴一事,又接待客人,不得空閑。梅瓏無聊,便到處閑逛,正巧也逛到這片園子。她一見到陳凝鬱,滿眼都是嫉妒。陳凝鬱也不亞於她,一瞟見,渾身顫栗,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滿是厭恨。
她倆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對望了良久,也嫉妒厭恨了良久。幾乎在同一時間,她倆都決定要動手。梅瓏的眼睛開始變色。起風了,樹枝搖蕩,落葉飛卷,花草顫抖,連雲層也跑得飛快。
“不好。”正在書房裏與藍灼玘看賓客名單的藍宗策驚道。他扔下名冊,疾步走出去。藍灼玘不明所以,也跟上他。藍宗策一麵走一麵道:“灼玘,這次母親的壽宴,我要交待你一個特別的任務。”
“什麼任務。”
“你幫我看著凝鬱。”藍宗策想了想,又道,“不,你既要看著她,也要保證她的安全。”
藍灼玘蹙眉,道:“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記著,你一定要看緊凝鬱,尤其是不要讓她碰見瓏兒。”
藍灼玘有所頓悟:“嗯。”
說話間,他倆已繞過假山,穿過長廊,正向花園來。疾風突然停息,花草樹木頓時停止搖擺,梅瓏的眼睛跟著也恢複清澈。然而,凝鬱卻是蓄勢待發;她騰地躍起,向梅瓏撲過去。梅瓏大驚,往後直退。凝鬱進逼,頓足向前一衝,手掌擊過去,到梅瓏胸口,手卻被人擋住;再回擊,她被彈了回去。凝鬱定晴一看,原來是藍宗策出手相救。再一看,他竟然摟著梅瓏。凝鬱氣憤,一擺架勢,衝過去。
藍灼玘翻身躍入,出手阻擋凝鬱。又來一個,凝鬱更加氣憤,使出渾身解數搏擊。藍宗策趁機帶走梅瓏。見藍宗策已走,凝鬱便住了手,坐在台子旁,喘息不迭。
藍灼玘從旁坐下,到了一杯茶,喝下去,悠悠地道:“小姑娘,一生氣會變老。”
凝鬱忙撫自己的臉。藍灼玘嗬嗬地悶聲發笑。凝鬱知道上當了,一生氣,狠命地捶了他一下。
“哎喲,你手勁挺大呀。”藍灼玘邊躲邊說。
凝鬱咬牙道:“我讓你又來捉弄我,讓你捉弄我——”一麵舉起手來追打他。
藍灼玘一麵奔逃,一麵笑說:“誰讓你那麼好騙,來呀,來打我呀——”
他倆你追我趕的鬧起來,凝鬱的氣也消了大半。晚飯,是藍灼玘陪她在側廳吃的。沒見到藍宗策,凝鬱本來就不怎麼高興。回房的路上,偏巧又讓她碰見雨霰居服侍的女婢。
凝鬱攔住女婢的去路,問道:“你主子呢?”
女婢端著托盤,微微施禮,道:“大公子此刻正在書房。”
“唔。”凝鬱看著托盤,問道:“是什麼呀?”
女婢禮貌地道:“這是黑木耳紅棗湯。”
“給大公子送去的?”她想奪過去,送到書房給藍宗策。不料女婢道:“不,這是給西廂房的瓏兒姑娘送去的。大公子說,瓏兒姑娘晚飯吃的少,前些日子又受了傷,所以特地吩咐奴婢送湯過去。”
“什麼?!”凝鬱震驚,陡然火起。藍灼玘料她有所行動,趕忙上前,一把抱住她。果然不出所料,凝鬱咬牙切齒地罵道:“她是什麼東西,她也配!我叫你要喝湯,叫你不好好吃飯……”一麵張牙舞爪要去奪湯碗。幸虧藍灼玘用勁抱住,她再掙紮,也不能夠到托盤。女婢不知就理,慌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藍灼玘忙給她施了個眼色。女婢得令,胡亂點了點頭,碎步飛快地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