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婆子倒還是那麼勤快,張羅著與雲牙豆兒一起收拾院子,還不忘打聽一下幾人的來曆。
豆兒搬著散落的凳子回她,“阿離是驚荼娘子的姑姑,家鄉遭災,老爺夫人都亡故了,我們隻好來這裏投奔。”
蔣婆子舉頭將諾大的院落打量一下,“這院子,置辦下來得不少錢吧?”
雲牙鄙夷地看了一眼蔣婆子,“這點錢算什麼,我們府上世代行醫遠近聞名,不是絕症都不給診治,當然診費也就高些。有手藝傍身,銀子永遠都不會缺。”
蔣婆子暗自慶幸自己又尋了一戶好人家,可再想想驚荼那年紀輕輕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娘子年紀尚小,醫術真的那麼好?”
豆兒一聽不樂意了,“那是自然,這事就不勞你猜忌,你隻管著把房裏房外打掃幹淨就好,記得,廚房你不許進。”
豆兒心裏怨恨蔣婆子,出於從前那些被害的經驗,首先想到別讓蔣婆子在飯菜裏下毒。
蔣婆子有點怕這兩個丫頭,點後哈腰地答應著,兀自低頭幹活。
明月升起,蔣婆子攏起火盆,將紅薯放在上麵烤,不多時陣陣香味傳來,蔣婆子拿起來給雲牙和豆兒分食,試探著問,“兩位姑娘,敢問一下,咱們家娘子,可否治那吼兒病啊?”
蔣婆子所說的吼兒病,就是哮喘病。
自打她從商王府逃出來,雖說四處躲藏,可還是留意著商王府的動靜,甚至在南喬死後,還與楚昭昭聯係過多次。
隻是因為商王府裏的人認識她,若被商蜀知道了,她老命必然不保,因而她不敢再回到商王府去討生活。
在與楚昭昭接觸期間,她聽說楚昭昭的嫂子,也就是楚文都大將軍的夫人患了吼兒病,請了許多大夫都不見好。
若是經由自己報信,驚荼娘子能治好楚夫人的病,那豈不是又立了大功?
“廢話,這在娘子眼裏隻是芝麻大點的病,還用得著你浪費唾沫一問?!”豆兒沒好腔調地回她。
蔣婆子挨了訓斥卻也不惱,笑眯眯打定主意,必要尋個合適的時機,將這話給楚昭昭傳過去。
雲牙下午剪過來的臘梅在瓶中綻放,蠟蕊瑩瑩,柔香可可,蔣婆子在滿室梅香中仔細端詳豆兒的臉,豆兒有些擔心,伸手摸~摸自己的麵皮啐道,“死老婆子,你瞧什麼,姑娘我臉上有花兒呀!”
蔣婆子慌忙低下頭,又斷不了一眼一眼看豆兒,“豆兒姑娘,可巧了,我從前做事那大戶人家也有個丫頭叫豆兒,你與她聲音又很相似,隻是你可比她要漂亮百倍!”
豆兒被她誇怒了,什麼叫漂亮百倍,難不成自己從前醜的天怨人怒啊!
“叫豆兒的多了去了,有什麼可稀奇的,你說我漂亮,沒準人家的婆子還誇她漂亮呢!我看你這張嘴呀,不老實!說,你臉上的傷,是不是因為不老實被你主子賞的!”
蔣婆子沒料想馬屁沒拍正,倒拍馬蹄子上了,她連連擺手,“不是的,我臉上的傷倒是為了救自己的主子,被另一個主子打的。”
“哦?”豆兒往前湊了一下,“說來聽聽。”
“哎!”蔣婆子歎了口氣,“那時,我伺候的小主子沒名分,被側夫人欺負,側夫人一巴掌揚起來,我本離得不近,可卻像撞了鬼似的,被什麼東西推了一把,正巧擋在我那小主子的身前,結果側夫人那一巴掌結結實實打在我臉上,我這臉就毀了。”
豆兒緩緩直起身子,“這麼說來,你救你那小主子並非本意,而是天意。”
蔣婆子摸著自己臉上深深的疤痕道,“誰知道呢,那大戶人家邪門得很,我聽說死過很多丫頭,就拿我挨那一巴掌來說,真是被什麼東西給推出去的,後來有人說,沒準是個叫青檸的鬼做的。”
豆兒看看雲牙,雲牙搖搖頭。
自打她進了酆都城就圍著牛老三打轉,哪裏會有閑心出來搗鬼,讓蔣婆子替“南喬”擋下那一巴掌
!
豆兒哼了一聲。
娘子正是因為蔣婆子替她擋了那一巴掌才對她萬分信任,沒想到,這一切都是陰差陽錯。
蔣婆子見豆兒不屑,又裝出一副心善的樣子來,“說起來那位小主子也是命苦,那事之後不久我就離開了府裏,聽說後來的除夕之夜,小主子便喪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