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敗的告別(1 / 2)

一連兩天的瓢潑大雨,千帆在家裏收拾了兩天東西,老家那邊的學校姥姥已經去辦了入學手續,在一個月軍訓期過後就要開課了,現在和徐韻晨在一起的時間剩下還不到二十天。千帆望著窗外的雨,她要怎麼跟徐韻晨說自己離開這個城市的事情?如果連自己都離他而去,徐韻晨該怎麼辦呢?

雨勢漸小,有慢慢停下來的意思,雨珠打在窗戶上,貼著玻璃往下滑,像人的眼淚。“姥姥,你記不記得?很多年前你去火車站接我,也是下著這樣的雨。”千帆說完回頭看著陳玉芬。

陳玉芬抬頭看了看窗外,張了張嘴說:“是嗎?”

千帆轉頭又看窗外,年幼時的離別很模糊,她每次說“姥姥坐著火車把我接回來。”陳玉芬都會糾正說:“傻孩子,加拿大那麼遠,我們坐的是飛機。”千帆覺得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她連媽媽的模樣都記不清,對到底是坐火車來的還是坐飛機來的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更沒有必要追究。

千帆站起來,去拿身後的傘。

陳玉芬問:“去哪裏?”

“去找徐韻晨。”千帆說著走了出去。

外麵的空氣潮濕清冷。“劈劈啪啪”的雨點在傘上胡亂的砸著,遠遠地千帆就看見辛卜撐著傘從另一棟女生公寓出來。

“小帆!”辛卜看見她加緊腳步上前來問:“去哪兒?”

“來找徐韻晨。”千帆說,兩天沒見,徐韻晨既沒打過一個電話也沒發過一條短信。

“不知道他在忙什麼!這兩天我們學生會接補錄的新生進出他們公寓好幾回,都沒看見他。”

千帆略帶傷感的看著辛卜,以後她還有的是機會看到徐韻晨,而自己將要和徐韻晨天各一方,難相見了。

辛卜收了自己的傘擠到千帆傘下,一隻手握了握千帆抓著傘柄的手說:“還是趁早告訴他吧,越晚告訴他他越難以承受。”辛卜說的話很在理,這件事已經瞞了兩個多月了,現在都無法想象徐韻晨得知真相時的臉,更別說以後了。

千帆點點頭,告別辛卜,走向男生公寓。

“王爺爺,我找徐韻晨!”千帆在樓下對男生公寓的宿管老爺子說。王老爺子曾是千帆姥爺的棋友,知道徐韻晨和千家的關係,於是直接擺擺手說:“上去找吧!”

千帆沒有動。“王爺爺,我沒拿手機,麻煩您找個人叫他下來。”

王老爺子會意的一笑,隨便招手叫了個人去樓上喊徐韻晨。“前不久你姥姥來給徐韻晨安排住宿,跟我提起你們要回老家了?”

千帆“嗯”了一聲,把傘支在了宿管室窗戶下,說:“要回去安置姥爺的骨灰,姥姥在那邊也還有親人,能相互照應。”

王老爺子點點頭:“葉落歸根,應該的。”

徐韻晨從樓梯上跑下來,一臉的興奮在看到千帆兩手空空時轉為不滿:“我還以為姥姥做了什麼好吃的叫你送來。”“姥姥”這個陌生的稱謂對南方小孩來說很新鮮,徐韻晨從小跟著千帆一起叫,這一喊就是十幾年。

千帆咬了咬牙,他怎麼能隻想到吃呢!“沒有好吃的,以後也沒人再給你做好吃的了。”態度惡劣。

“為什麼?”徐韻晨茫然的看著千帆。

站在千帆麵前的徐韻晨,一臉無辜兮兮的模樣。徐韻晨真的很可憐,他爸爸英年早逝,他媽媽拋棄了他,一直照顧他的爺爺奶奶在他高中都還沒有畢業時就住進了養老院,丟下他一個人。千帆覺得自己是他人生中的唯一安慰,可是這個唯一的安慰也將離他遠去了。

高二的下半年,徐韻晨住校了,他的爺爺奶奶住進了養老院。那時徐韻晨非常懂事的幫他爺爺奶奶收拾行李,提行李箱,把他們送上車,自己回家哼著歌收拾自己的行李。和叛逆的孩子獲得自由時的狂喜不同,本來就缺乏家庭溫暖的徐韻晨陷入這種一個人的孤獨時竟然沒有悲傷。

千帆送他到樓下,兩個人站在樹底下望著徐韻晨家的陽台,陽台上的衣架上夾著兩隻白色的襪子。“有那兩隻襪子在,是不是感覺我們家還有人?”徐韻晨問千帆。

千帆沒回答,隻覺得很難過。這棟六層公寓樓,千帆住的單元隻有兩個和她年紀相仿的朋友,辛卜上大學住校了,很少回來,徐韻晨也要住校,徐韻晨感覺不到的孤單千帆感覺很深。“房子不租出去嗎?”房租是筆不小的收入呢!

徐韻晨收回目光,低著頭,看不見他的表情,他聲音很低:“爺爺給的生活費夠,租出去的話,我就沒家了。”

千帆鼻子酸酸的,還沒等她眼淚掉出來,徐韻晨抬起頭,臉帶明朗的神采。“以後就可以去你家吃飯了,你姥姥做的清蒸魚……”。

千帆沒哭出來。

現在,他喜歡的清蒸魚也要沒有了。千帆強忍著淚水說:“因為我們就要搬走了!”強壓著情緒使千帆話很哽咽,聲音不大,一股濃濃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