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韻晨離開了,千帆轉回別墅前,看見長椅上躺著的少爺,他很喜歡在前院呆著,當人們都客套的湧在一起跟出去送徐韻晨的時候少爺躺在長椅上動也不動,他在任何時候都沒考慮過展現教養。
從學校那次不省人事後,這是千帆第一次和少爺獨處,徐韻晨來的這幾天,不知道他躲在什麼地方,連他說話的聲音都聽不見,現在看他這麼無賴的霸占整條長椅,千帆竟有一種久違了的感覺。
千帆走過去,站在長椅旁,少爺沒有看好像知道是她,把腿挪下去然後坐起來嘀咕著:“看在你表現不錯的份上,讓給你坐一塊兒!”
什麼表現不錯,哪兒表現不錯,千帆也不知道,少爺的神邏輯他不解釋沒人會懂,他解釋了別人也不見得能懂。
千帆沒有拒絕,坐到了長椅上,以前千帆非常抗拒和少爺如此近距離相處,現在恐懼之心正逐漸消失。
庭院裏的葉子有的已經開始飄落,雖然很多樹冠看上去還是綠色的。
“那天,謝謝你帶我回來。”千帆說。
“哦,沒什麼,家裏的貓貓狗狗丟了我也會找回來的。”少爺不看千帆,看著別處敷衍。
以千帆的性格把她比喻成貓狗,即使是開玩笑她也會很氣惱,不爭辯至少也會給對方點難看的臉色。這次隻是淡然的笑了笑,少爺嘴巴很惡毒,千帆知道。“丟了貓貓狗狗也會叫警察嗎?”
少爺白了千帆一眼,今天調戲有點反轉了。“什麼警察!那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哥們兒!一起殺過人的。”少爺說著往千帆脖子那裏比劃了一下。
千帆往後躲,內心其實並不怎麼怕。少爺說的很凶狠,他那****一樣的過去,千帆從閑言碎語中聽來不少,當事人的版本還沒有聽過。
“你怎麼了?”少爺突然問,今天千帆對他笑了兩次,對他的刻意挑逗和刺激都沒有耍小脾氣,好像發了個燒把小心眼兒的毛病燒沒了或者是把腦袋燒出問題了。
“和警察一起殺人,殺的是壞人吧!”千帆說。
少爺一怔,這些年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他殺了人,從來沒有人追究過他殺的什麼人,那場在少爺那時麵對起來覺得過於複雜出庭好幾次的刑事案件讓邵寧折了不少票子,除了憤怒都沒有人和顏悅色的問他一句:“你怎麼樣?還好嗎?”
這件事已經過去很多年。那是下午放學後的一段時間。陳玉蓮告訴少爺放學後帶宋卓宇回別墅,少爺忘記了,放學後想起來找宋卓宇,宋卓宇已經走了,聽其他同學說,他和薑碩北他們去了學校不遠處的廢棄罐頭廠,少爺就過去那邊找他。廢棄的廠房裏不見半個人影,少爺大聲的喊著:“卓宇,宋卓宇!”除了自己的回聲,少爺聽見一個女生的尖叫伴隨著淒厲的哭泣。少爺找來找去,循著聲音他看到了聶博雅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頭發鬆散成一大片。少爺長大了嘴巴,還沒反應,就被人突然襲擊,少爺拚力反抗。從未打過架的少爺被對方打的滿地找牙。
對方是社會上的青年混混兒,平時就在學校附近敲詐他們這些富家子,少爺向來敢怒不敢言。王曠的出現改變了整件事情。“還擊啊!快還擊啊!”王曠一邊大喊一邊衝了過來。少爺的熱血被激發,隱藏在他心裏多年的抑鬱被催動,他對這個世界的怨恨被一瞬點燃,全部發泄出來。那天發生的事情成了他性格突變的裏程碑。
兩方在扭打當中又衝出來一個混混兒,少爺和王曠不是對方的對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少爺和王曠沒有一個肯跪地求饒。兩個混混一個囂張得意的挾持聶博雅離開,另一個混混兒死死扼住少爺的脖子往死裏掐,王曠情急之中隨手抓起鐵條穿透了那個混混兒。兩個少年追上挾持聶博雅的另一個混混兒。少爺感覺自己熱血沸騰,拿著王曠剛才拿的鐵條猛追窮打,將混混兒追出了廠房,狼狽的逃竄。直到現在少爺都疑惑那天如果追上了,自己敢不敢下手。
被鐵條插透了的混混兒傷及內髒當場死亡了。
王曠有一個當警察的夢想,殺了人別說當警察,怕是要坐牢的,少爺看著懊悔不已的王曠,畢竟他是為了救自己才會弄成這樣。少爺現在依然記得那天自己說的話:“王曠,你別怕,我爸爸有錢,人是我殺的。”
看著驚恐的聶博雅,少爺覺得很憐惜,他和聶博雅是同學,在跟邵寧的應酬上也見過跟著父親來出席的聶博雅。聶博雅那時一直遠遠望著宋卓宇。事發之後,少爺問聶博雅,宋卓宇和薑碩北他們去了哪裏?聶博雅不說話,一直綿軟軟的哭泣,一個字都不說。哭到少爺終於忍不住也不再管聶博雅的情緒,像是命令又像是警告:“人是我殺的,你聽見了沒有!”那是少爺第一次迸發出有男子氣概的聲音。
聶博雅被震懾了,一隻手揉著通紅的眼睛,一隻手還緊緊攥著已經被扯壞了的衣服,看清麵前的王曠和少爺,驚嚇過後是冷靜,聶博雅努力克製抽泣斷斷續續說:“有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