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道路右側射來的羽箭,並不如左手邊的那般綿密,相反,卻有些稀稀疏疏的,但奇怪的是力道剛猛,想必這一側射箭之人不是臂力驚人,就是人手一把良弓。
不過不管是左側還是右側,所有的羽箭都是從樹冠中射出來的。我們來時未見有人爬樹,敵人又準備這麼充分,隻怕他們已算定了我們要在何時經過這裏。
這一番箭雨來勢甚急,有些士兵反應稍慢,已被利箭透胸而過。我看著嚴非帶的這支隊伍,心中不禁有些納悶。
如果嚴非真的遭遇過這批盜匪,應該在回來時有所防範,比如人手一麵盾牌和大量的箭矢。現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們不能放箭還擊,又沒有盾牌抵擋,一直是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麵。
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嚴非上一次經過這裏時,敵人並未放箭,隻是衝過來短兵交接,所以他們才會在訓練精良的士兵麵前留下一具屍首,失敗而回。
我又看了一眼六輛馬車,心想,難道敵人是故意示之以弱,以便在我們歸來時嚴非等人防備不周而奪取馬車內的物資?
那麼,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這列隊伍裏有人暗通盜匪!
我想到這,心中不由一驚,如果真是如此,那嚴非隻怕要大敗虧輸了。
這時,嚴非猛地喊了一聲:“衛道,你帶人衝向右側,車隊護衛守好馬車,其餘人跟著我衝!”
看來,嚴非也知道沒有箭矢反擊的情況之下,隻好硬衝了。
隊首的劉子雄和手下的幾個兄弟有些呆,不知道自己該跟著衝還是護著馬車,我朝他喊道:“劉老板,你們幾個保護好張先生!”
我說完後也不等他回答,便朝著衛道他們的方向奔去。
緊接著又響起幾聲慘叫,我前麵有三個人軟軟的倒了下去,可是敵人卻並未再射出箭矢,來箭處的樹冠內響起一陣“簌簌”聲,想必是盜匪開始後撤。
突然前麵的衛道暴喝了一聲:“下來!”
他手中長槍竟然猛地擲了出去,“呼”的一聲,那槍筆直插入樹冠內,隻聽有人“啊”的慘叫一聲,一道黑影從樹上落了下來。
“嘭”的一聲響,他摔在了一堆厚厚的落葉上,那杆槍穿透了他的小腿,鮮紅的血液順著槍杆向外流淌著。
他摔得似乎不重,但是腿上傷痛難忍,隻見他咬牙站起身來,還要再跑,這時又一杆長槍擲出,隻不過投槍之人力道不足,那槍飛去的速度慢了些,敵人將身子一矮,躲了開。
但因這一耽擱,衛道幾人已衝了過去。
忽地,樹冠處的“簌簌”聲竟然越來越急,而且聲音也越響。
我心中道了聲“不妙”,便想在後方提醒一下他們,誰知樹葉嘩啦一聲,有一個身影竟然從樹冠上猛地躍下,手中一道寒光掠過,衛道身邊一位士兵的頭顱就被割了去。
這人出手飛快,斬殺了一人後,又將刀砍向衛道。
衛道也聽到了身後的響動,隻見他伸手抓住麵前敵人腿上紮著的槍杆,身子一扭,伴隨著敵人的痛哼聲,衛道竟將槍杆猛地頂向身後,樹上跳下那人反應也快,他僅是一個急停,便一腳踏在槍杆上,用身子的重量將槍壓彎,然後借著那股彈性跳起,又縱向前邊砍死了一人!
樹冠上“嘩啦”連續幾聲,又有幾人跳下樹來。
其中一個,竟然就在我的頭頂!我也來不及去看敵人要攻擊的位置,隻是在急衝的過程中,雙膝猛地一彎,手中斬風刀在我頭頂揮起一道白光,“嚓”的一聲響,敵人兵器已斷。
可我卻絲毫不敢大意,即便斷刃,在這般從空中墜下的衝勢裏,焉有不取人性命的道理?
我跪地後,身子詭異地一扭,隨著“撕拉”一聲,斷刃竟擦著我的肋骨刺到了地麵上,將我的衣衫劃出了一道口子。
出奇地,我從肋部上敏銳地感覺到了他手中斷刃的絲絲寒氣,我忍不住顫了一下,轉頭看向了敵人的那張臉,這是一張很年輕的臉。
而他也應重力之故,無法收勢,斷刃貼著我的身子沒進表麵有一層厚厚積葉的泥土裏,人卻一個輕翻,有些搖晃地站在了地上。
可能是長期生活在山林中的緣故,他臉上的皮膚有些粗糙,可是那雙清澈的雙眼卻無法隱瞞自己的年齡。
還是個孩子啊……
半空中,我揮向他的斬風有了些微的停頓,就在我猶豫著是否要將其一刀兩斷時,一陣女人的慘叫聲破空傳來,這一次的叫聲卻並非是受驚之後的尖叫,而是臨死前的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