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天，我們已在平坦的官道上遙遙望見了石虎城的圍牆。從烽都出來之後，越靠近邊疆，過節的氣氛越淡。在進入泔水省之後，村莊裏的百姓已被戰爭驚得人心惶惶。就連紅紅的燈籠，也不見有人家掛起。
如今，已是正月二十五，快至立春，可是路上卻始終看不到一分春意。經過了前天的一場勝利後，程淵寒始終都是笑逐顏開的樣子，似乎忘卻了戰鬥時的可怖。
此刻，他正笑眯眯地望著我，道：“統領，你的寶刀真是鋒利，能給我看看嗎？”程淵寒是我的至交好友，所以多數時候，他都沒有同別人一樣表現出對我的敬畏感。
我看著他眼饞的樣子，隻好將斬風連刀鞘一並取下，交到他的手裏。他“嗆”地一聲抽出刀，在陽光下仔細的端詳了一番，驚訝道：“原來是斬風刀啊！這可是當年周堯天叱吒風雲時的神兵利刃。”
“周堯天？”我沉思了一陣，當初女王也跟我提起過這個名字，但是我卻全沒在意，沒想到，程淵寒竟然也這般了解。
程淵寒笑著把刀還給我，道：“是啊，他是龍紋一族的皇室成員，可惜戎馬一生，又不喜政治，到最後竟被自己的弟弟害死了。噢，他弟弟就是天明皇周堯明，統領你應該知道這個人了。”
我點了點頭，周堯明是一位出名的暴君，也是殘蕊計劃的始作俑者。若不是他，龍紋一族可能至今還活的好好的。但是程淵寒所說的周堯天，我卻從未聽說過。
“說的跟真的一樣，我怎沒聽過周堯天？”唐雲傲從隊列前方帶馬回來，一臉不信的望著程淵寒。
後者隻是笑了笑，沒有理他。
“統領，我都餓了，什麼時候進城吃飯啊？”程淵寒眼望著前方，咂著嘴巴笑道。
我奇怪的看著他，道：“剛吃過飯不到兩個時辰，怎麼就餓了？”
程淵寒看了我一眼，道：“統領，我一看見這石虎城啊，就餓得心發慌。”
唐雲傲撇了撇嘴，道：“你餓不餓，跟石虎城有什麼關係？”我也滿腹疑慮，他這個邏輯實在說不通。
程淵寒伸出舌頭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兩眼發著光道：“這石虎城啊，有不少帶有地方特色的小吃，比如有一種叫層疊肉餅，是用特製的植物油炸成的，色澤金黃，酥脆鹹香。”
我回憶起同張根遠等人在石虎城吃的那一頓飯，餐桌上確實有這麼一道主食，可我當時心不在焉，倒沒去嚐過，此番聽程淵寒如此說，倒有了幾分悔意。
唐雲傲有些呆呆的看著他，道：“沒吃過。”
程淵寒白了他一眼，又道：“還有一道菜叫金絲油糕，是將軟麵團切成細絲，添上作料後放在蒸屜上，大火蒸熟，加上蒜瓣配食，當真是鬆軟綿潤，油而不膩啊。”
唐雲傲依舊呆呆的望著他，道：“沒吃過。”
程淵寒第二次對著他翻了一個白眼，又張口道：“這第三道菜嘛，是清鍋素水餃，簡直是隔皮見餡，白裏透綠啊，至於口味嘛……”
唐雲傲咽了口唾沫，氣鼓鼓道：“你大爺的，快別說了，吃貨。”
程淵寒第三次對著唐雲傲翻了個令人驚悚的白眼，要不是眼睛大點，估計這一下能翻進天靈蓋裏，隻聽他道：“我大爺隻不過曾經送你不少玩具，你閑著沒事別老掛在嘴邊。”
唐雲傲被他那個白眼嚇了一跳，咧著嘴道：“乖乖不得了，我還以為翻不回來了呢。”
我看著又要從打嘴仗演變成激情肉搏的兩個人，隻好端出長官的架子，威嚴道：“別鬧了，成什麼樣子！”
兩個人看了看周圍的士兵，很識時務的聽了我的話。隻不過唐雲傲木著一張臉看天，嘴裏嘟囔了幾句，程淵寒卻悄悄的對我做了個鬼臉，我裝作沒看到，不理他們。
不過程淵寒說的這三道菜，我卻是一樣也沒嚐過，他說的口沫橫飛，眉飛色舞，我不禁也有些心癢。隻是，石虎城下，恐怕盡是亡人軍了。
正想著，前方出現一片響動。
唐雲傲聞聲後，大叫道：“怎麼回事？”
過不多時，一個百夫長過來行了一禮，道：“統領，前方衝來一大片難民，張叔平和張末生兩位將軍已命部隊停軍了。”
我一愣，聽剛才的聲音，確實沒感到有多驚惶。可能真是一批難民吧。唐雲傲看了我一眼，道：“統領，我過去看看！”
我想了想，道：“我和你一起過去，程淵寒留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