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瓦倫要塞始建於何時,這座古老城堡的年紀似乎與它所護衛的烏齊格山一樣久遠。巨大的山石壘建而成的城牆粗糙而厚重,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的歲月磨礪。
從名字上來看,瓦倫要塞應該曾經是一座完全用於駐紮軍隊的純軍事堡壘,但那顯然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的瓦倫要塞已經和一座普通的小城沒有什麼兩樣了,兜售各色商品的店鋪排列在兩旁,無所事事的行人走在城中的道路上,由厚實的山毛櫸製成的大門洞開著,從不關閉,任由來往的人們進出。
我來到瓦倫要塞已經有兩、三天時間了,這是我第一次離開坎普納維亞城的統轄範圍。對於缺乏旅行經驗的我來說,這絕稱不上是一次讓人愉快的長途旅程。
瓦倫要塞位於烏齊格山東南部的山區地帶,因為從未來過這裏,我的魔法地圖上沒有標注,我隻能像隻沒頭的蒼蠅的一樣朝著大概的方向前行。山地崎嶇狹窄的道路讓我吃足了苦頭,這裏的羊腸小道總是一不留神就隱沒在了茂密的雜草和灌木叢中,讓我直走到無路可行處才發現自己迷失了方向。
最糟糕透頂的是,無論你在什麼地方迷路,總能碰到一大群胃口很好的惡狼、毒蜘蛛、野豬或是其他什麼凶惡的野獸,它們永遠對你鮮嫩多汁的皮肉和內髒充滿讓人感動的熱情,傾盡全力地希望能夠邀請你留下來與它們共進晚餐——當然,如果你的運氣不好的話,你就會變成“被進”的那頓晚餐了。
在瓦倫要塞,我首先完成了傑拉德先生的囑托,將狂犬開普蘭血液的分析報告交給了要塞駐軍指揮官佩克拉上校的手中。佩克拉上校大約五十多歲,除了滿頭灰白的頭發,沒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看上去並不像是一名軍人,反而像是一個迂腐的教師或是別的什麼人。
這封報告似乎並沒有引起他足夠的重視,“啊,枯萎之地,從我十歲之後就再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我都快把它忘記了。傑拉德總是有點神經過敏,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給我帶來了這個消息。不管怎麼樣,我會派人去查查這件事的……如果我還有人可派的話。”佩克拉上校慢條斯理地對我說道,說著又扔給我一小袋銀幣。
我覺得我很有必要把在廢棄礦洞底端發生的事情告訴他,靈魂大巫妖麥肯斯卡爾逃脫了兩百年的封印,直覺告訴我這或許和狂犬開普蘭的變異有關係。但是無論我說什麼,佩克拉上校都總是不耐煩地搖著腦袋說:“我得去看看我的日程表才成。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知道其實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忘不了的……咦,我剛才說了什麼嗎?”
我隻有無奈地辭別了這位健忘的軍官。當我經過他辦公室門口的時候,一個和我一樣風塵仆仆的涉空者正好在往門裏走。無意間,我看見了他手上拿著的東西,那是一封信箋,暗黃色的信封接口押著一枚鮮紅的火漆印記,看上去很眼熟——我是說,很像我剛剛交給上校的那份報告。
怎麼回事?難道說傑拉德先生怕我無法將這份報告帶到瓦倫要塞,又派遣了一個送信的使者嗎?
“你也是坎普納維亞城來的?”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啊……”他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突然發問,愣了愣神,然後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是啊。”
“你也是送血液報告來的?”
“沒錯,怎麼,你也是?”
“是啊。你不用再把報告交給他了,我交過了,這沒用的。”我對他說道。我的意思是,我已經把報告交給上校了,而且上校對這件事情本身也不怎麼關心。他沒有必要再來碰這個釘子。
“啊,不會吧?”他又一陣錯愕,“我問了不少人,都說交給他就行了。”
“哼,你看他……”我有些沮喪地回頭看了上校一眼,他仍然坐在寬大舒適的辦公椅上悠哉悠哉地打著瞌睡,“……明白了吧,就算是交給他也不會有用的。”我不無煩悶地說道。
看起來這個涉空者似乎是明白了一點,不過又好像是變得更迷糊了,他“啊、啊”地應了兩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上校,然後傻乎乎地點頭衝我說了聲“謝謝啊……”轉身走了出去。
後來我在街上又見過這個人幾次,或許是因為我換了鎧甲,他沒有認出我來。每次我見到他的時候,他都在街上拉住人就問什麼“報告……交任務……找誰……在哪裏……”這樣的問題,看起來挺著急。我也沒有仔細聽。
再後來,我就再也沒見過這個人了。不過我聽說瓦倫要塞裏有個壞心眼的家夥,故意阻攔別人交任務,還成心給人指錯方向,讓一個上了當的可憐人在城裏跑了好幾圈才完成任務。
要是讓我遇到這種既無聊又無恥的人,我非狠狠教訓他一頓不可。
好在並非每個人都像佩克拉上校那般昏聵懶散,作為瓦倫要塞的執政官員,梅內瓦爾侯爵敞開大門迎接了我的到來。他是“淬火者”羅伯特·威蘭斯特的讚助人和支持者,對於矮人冶金大師的不幸遭遇,侯爵表現出了他的痛心與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