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紅狼,這個黑暗精靈盜竊大師,至今仍然經常因為自己的種族和陣營衝突而莫名其妙地被人偷襲殘殺……
還有降B小調夜曲,這個侏儒吟遊詩人,他的戰歌和其他吟遊詩人的完全不同,而且總是古怪得令人發噱……
還有丁丁小戈,這個因為網絡問題總是在慢三拍的半獸人,熱衷於挖礦更甚於冒險的礦工,我不知道是什麼支持著他在如此艱澀的情況下仍然在這個世界裏堅持到了現在,但不管那是什麼,我們可以肯定的是,在這個在他眼中看來節奏總是快得就想要拋開他的世界裏,總還有一些東西在吸引著他、讓他不願離開的……
嗯……話說,為什麼我認識的都是一些古怪到了定點的家夥們啊?
哦,我還漏了一個。妃茵,我們的會長大人,此時她正獨自一人站在船尾,看上去就像是在躲著我似的。
“會長大人,我要下線了……”我走過去,麵對著她的背影,小聲說到。
她的身體微微一顫,卻並沒有回過頭來。
“怎麼,不想跟我告個別嗎?”我攤開雙手,故作輕鬆地問道。
她終於轉過身來。
“傑夫……對……對不起……”她垂著頭,低聲地說到。
“對不起?為什麼?”這突如其來的道歉讓我莫名其妙。
“因為……”她哽咽著說到,“……因為是我給GM發的信息,是我暴露了你的行蹤,是我讓他們注意到了你,都是我……”
“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她忽然撲上來緊緊地抱住了我,放聲大哭,臉上卻沒有淚水。
我知道,對於他們這些設空者們來說,眼淚不過是他們的程序中預設好了的表情工具而已,沒有淚水並不意味著沒有哭泣。我相信,現在,在這個世界之外,在那個用某種裝置將靈魂連接入這個世界的漂亮女孩的臉上,或許已經是淚流滿麵。
“這不怪你……”我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肩膀,“……這件事情我們不知道,也都不可能想到。就算不是這一次,下一次、下下次,他們也會發現我的,這改變不了什麼。”
“其實我應該慶幸的,你知道嗎?至少在我離開的時候,還有這麼多朋友能夠陪伴在我的身邊,還能證明我真的曾經存在,這已經比我想象得要好得多了……”
“如果你還覺得對我有什麼抱歉的話……”我扶著她的雙肩,拉著她麵向我,努力讓自己的表情微笑起來,“……那就接著這個機會狠狠地敲他們一筆,全當是給我報仇了,好嗎?”
“我保證……”妃茵盯著我的眼睛,一邊啜泣著一邊口是心非地回答道,“……我一定把這幫混蛋敲得連內褲都剩不下來……”
我從來也不知道,讓自己的嘴角保持這樣一個微微上翹的姿勢居然會那麼難,難得幾乎要用盡我全身的力氣。
“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會長大人……”
浩瀚的源世界的中央,那個預示著這個世界即將被完全的黑暗終了的計時器還剩下最後五秒鍾的時間。
表世界,黃金玫瑰號海盜船迎向西沉的落日,乘風破浪。漫天紅霞塗滿了無邊雲朵,將一抹火一般的顏色染透了這浩瀚天地間。
我再一次轉過頭來,將這些一路上陪我走來的朋友的麵龐一一收入眼中,也牢牢印入腦海。
他們是我同生共死的夥伴,是我並肩廝殺的戰友,無論我將會去向何方,無論我的下場將會怎樣,有他們的陪伴——哪怕僅僅是記憶——我都無所畏懼。
三、二、一,命運的巨鍾不可遏止地轉向終點。再望一眼吧,這世界,如此真實、如此可愛。盡管是用數碼堆砌而成,可誰又能說這世界不是真實存在著的呢?
最後一秒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