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卻是不知趙瀚正打著他的主意,隻道是這個新識的校尉大人對自己如此親近。他本就是不苟言笑之人,性情頗為孤傲,平素裏十分不屑吹噓拍馬,與上官之間少有走動。若非敬重皇甫嵩的為人他也不會願意屈身跟隨左右。
按照他的性子本不會答應趙瀚這不情之請的,隻是皇甫嵩都已開口,他倒也不好駁其麵子,雖然有些有些勉強,卻也總算點頭答應了。隻不過雖然口中答應,心中對趙瀚卻並沒什麼好感。
要知道但凡有真本事的人,大多持才傲物,唯有值得他們敬佩的英雄人物才能入眼。至少在黃忠看來,皇甫嵩倒是算得上英雄人物,趙瀚卻沒發現有什麼出彩之處,
所以盡管趙瀚對他熱情無比,黃忠回應的神色也是冷淡的很,雖未見失禮,卻也是有種居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趙瀚到底是善於察言觀色,很快就察覺到黃忠的冷淡,便也識趣的不再去自討沒趣,轉而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回到了皇甫嵩身上。
雖黃巾軍震於黃忠的勇武未曾出營應戰,但畢竟離別人的營寨不遠,皇甫嵩又是個素來謹慎之人,便也不欲多加停留。於是便領著眾人會馬百步,離著黃巾軍的營地遠些才停了下來。
此時已到了四月,正是草木瘋長之時,若非戰時這裏平時都是鮮有人至,自然也就沒有驛道可走。一行人在齊馬高的草叢裏才不過走了百餘步,雙腿上就已經沾滿了難聞不知名的草味,一名護衛一邊拍著腿上的野草一邊低聲暗罵數聲。
這發牢騷的護衛聲音雖小,挨得近的皇甫嵩卻是一字不落的全聽到了,不禁笑了笑正欲開口說笑幾句,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拉馬韁停了下來。
身後的趙瀚等人見皇甫嵩突然停下了馬,隻是在那怔怔不語,時而低頭望向地麵,時而轉頭望向遠處黃巾軍的營寨。見皇甫嵩如此奇怪的摸樣,趙瀚和身旁的黃忠不由對望一眼,接麵露不解之色。
這是卻見皇甫嵩驟然翻身下馬,單膝跪了下來趴在地上,用手抓了把泥土放在鼻前聞了聞,忽然麵露喜色。黃忠仍是滿臉的不解望向皇甫嵩,而趙瀚卻似有所悟,麵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這時皇甫嵩已經站起了身子,哈哈一聲大笑,見神情頗為喜悅。正欲開口說話時卻似乎又想了什麼,臉上的笑容瞬間不見,隻是怔怔的望著天空。
“將軍,你這是為何?”黃忠到底不願意打啞謎,見皇甫嵩神情動作如此怪異,便忍不住開口問道。
皇甫嵩卻是怔在那半響才苦笑著開口道;“沒什麼,我隻是想到了一些無用的東西。”
黃忠皺眉,仍不解其意,正還欲開口追問,卻聽見身旁趙瀚輕笑一聲說道;“可否讓卑職猜猜將軍你的心思?”
“哦?”皇甫嵩露出了一絲感興趣的神色,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著趙瀚道;“那浩然不妨猜猜我剛剛所想。”
趙瀚自信滿滿的笑道;“這有何難猜,大人先是怔怔的望著地上的草叢,又專注的望著賊軍的營寨,想來是心中想到了破敵之策,還和這草有關;待看見將軍翻身下馬聞著泥土麵露喜色,定是知雨季尚未到來草間也是幹燥的很,足以燃起一把大火,借著火勢大敗黃巾軍。”
皇甫嵩深深的看了一眼趙瀚,目光中頗有欣賞神色,身旁的黃忠聞言也是身軀一震,皺眉凝神,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浩然既知我想到了何計,自然也知道我為何歎氣搖頭了吧。”
趙瀚點頭道;“這個自然,將軍你之所以歎氣搖頭,無非是發覺風向不利。如今是夏初,刮的是東南風,而我們位於黃巾軍的正北,即便放火的話也燒不到南邊的黃巾軍。”
“將軍,我猜得可對?”
看著趙瀚麵帶微笑的臉,皇甫嵩不由捋須笑道;“浩然果然才智過人,老夫這麼點心思居然瞞不過你。”
“你猜的沒錯,我正是見賊依草結營,易為風火。若縱火燒營必然大亂。到時候我們在出兵擊之,四麵俱合,田單之功可成也。”
戰國時田單以火牛陣大破燕軍,盡複齊國七十二城,如今皇甫嵩以此事作比,自然是想要利用火陣重新扳回頹勢。
卻見皇甫嵩說道此處神色一滯,麵帶憂色的歎息道:“隻可惜天不遂人願,若是秋冬之際北風盛行的話,我們定能借助火陣大破黃巾軍,如今卻也隻能棄之不用了。”
趙瀚卻是摸了摸鼻子,想了片刻,卻忽然笑道;“這到也未必吧。”
皇甫嵩聞言精神一奮,忙道;“浩然你既能猜得透我的心思,那是否有什麼辦法可以破解如此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