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原野,天清氣朗,綠草如茵。雖已年進炎夏,天氣卻未見有多麼炎熱,即便是騎馬在太陽下馳騁,迎麵佛來的涼風也足以消解那不多的暑意。
在原野的驛道盡頭,卻傳出一陣沉悶的馬蹄聲,很快大批騎兵紛紛湧出,約莫千餘騎,皆是勁甲利刃,背負長弓,皆麵帶風塵之色,想來是大股的漢軍正在行軍路中。
當先二人一為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麵容偉岸,不怒自威,若非此時麵上帶著一絲笑意,當真讓人難以接近。另一人則為一名英姿勃勃的青年將軍,二人一邊有說有笑,馬速也是有意控減,想來是體恤馬力,並不急於趕路。
抬頭望了望天色,趙瀚不由皺眉道;“這紀靈,都去查探輪氏城查探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消息報來。”
黃忠則笑了笑道;“這輪氏城雖然不遠,卻也有黃巾軍殘餘駐紮,紀司馬行事向來沉穩,想必是想查探清楚再來回報,所以耽擱了些時間。大人莫急,耐心等待片刻即可,我們也正好可以趁此機會蓄養馬力,畢竟都趕了一天的路了,馬匹多少會有些勞累。”
輪氏城位於潁川之南,是潁川十七縣之一,再往南便是與荊州的南陽郡交界。如今南陽郡黃巾軍勢大無比,更是攻克了南都宛城作為據守之地,荊州官軍反倒被壓迫在南方一隅,無力與黃巾軍相抗,隻是盡力保全南郡和江夏郡二地不被黃巾軍奪取。
至於輪氏城雖然靠近南陽郡,卻是屬於潁川的地界,潁川黃巾的首領波才和南陽黃巾的首領張曼成之前早有約定,雙方雖然同屬黃巾卻各自畫地分治,彼此各自為令,並未合軍一處。所以潁川黃巾大敗後,張曼成部想來並沒有這麼快就得到消息,即便是得到了消息後,想來也不會這麼快就做出反應來接受輪氏城作為防備漢軍南下的橋頭堡。
至於皇甫嵩急令前來攻取輪氏城,也自然是想將此處作為大軍南下的根據之地。畢竟漢軍南下最主要的目的是奪回南都,將膽敢劫掠皇陵的叛賊一一處死,以告慰列位先祖的在天之靈。潁川的道路既然已經打通,那下一步自然是大軍南下,與荊州本地的漢軍彙合一處,共同圖謀光複南都。
正是出於此種目的,趙瀚才領命急行南下,奉命趕在南陽黃巾做出反應前搶占輪氏城,為即將南下的漢軍主力打前站。
雖說潁川黃巾的主力已經覆滅,駐守各處的黃巾不過是些零散的烏合之眾,漢軍殺到時多半是棄城而逃的,少有抵抗,即便是有所抵抗,也不過是軟弱無力的無謂之舉。所以趙瀚此次南下雖為攻城,卻隻是輕騎前往,並沒有打算做攻堅之戰。
不過因為輪氏城地靠南陽,這便多了一些變數,為了防止張曼成部意外插手,趙瀚出於謹慎仍然是派出紀靈作為先軍領著百餘騎兵先行,自己和黃忠則領著大部跟隨在後,靜觀其變。
自從上次經曆了上次之戰後,趙瀚和黃忠的交情也隨之迅速升溫。黃忠本就是性格爽直之人,趙瀚隨性灑脫、不拘常禮的性子倒是極對他的脾氣,再加上那次覺得虧欠趙瀚一個人情,所以平日裏趙瀚對他請教武藝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對於趙瀚最感興趣的箭術也是傾囊相授,毫不藏私。
好在趙瀚這人悟性極高,而且後世極為擅長的槍法本就和箭法曲意相通,雖然不為同屬,心境和技巧卻是同出一轍。這幾日趙瀚也知機會難得,故而勤勉的很,忙於軍務外稍有空暇便練習箭法,毫無懈怠。見趙瀚悟性如此之高,倒也生起了惜才之意,對他也是樂於教授。兩人雖以朋友相稱,卻已有師徒之實,皇甫嵩倒也是願意成人之美,所以便讓黃忠這些日子跟隨在趙瀚左右,也好方便指點。
全軍又緩緩前行了一陣子,卻仍未見紀靈回報,再往前不遠便是輪氏城了,趙瀚索性下令停止前行下馬休息。
趙瀚下馬栓好了坐騎,又從囊帶中掏出了精料放在戰馬的口旁喂食,這棗紅馬急行了半日卻未見仍然疲憊之色,精神依舊抖索,即便是被拴在樹上也尤不耐煩的踏著馬蹄。黃忠細細打量了一番趙瀚的坐騎,不由露出了一絲羨慕之色道;“大人,你這馬可是西涼良駒?”
趙瀚笑著點頭道;“正是,這時我一好友相贈的。怎麼,漢升你也是懂得相馬之人?”
黃忠曬然一笑道;“大人這就看輕我了,但凡這天下豪傑,有幾人會對良駒不感興趣的?”
趙瀚哈哈一笑道;“告罪告罪,是我失言,多此一問。”
黃忠又圍著馬轉了一圈,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又道;“尋常的西涼馬雖然體格健壯可並不以耐力見長,短途衝刺甚佳,長途奔襲並非強項。不過我看你這馬倒是不同,想來是西涼馬和汗血寶馬雜交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