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如今局勢並未明朗,我軍也未占任何優勢,如今就這麼早盤算別的心思,末將恐怕……“
“恐怕什麼?”董卓緊盯著跪在地上哀求的徐榮,目光中凶光一現,卻終究還是忍住了戾氣。半響才開口道;“徐榮,你可知你為何舍生忘死征戰二十多年,至今卻仍然隻是個雜號校尉,而我董卓卻已經爬到了並州刺史、北中郎將的位子?”
“將軍英武,末將望塵不及。”徐榮不解其意,隻要硬著頭皮回答。
“錯。”董卓卻眯眼厲聲道。
“論才略膽識,你徐榮在我之上,論弓馬武藝,我也並非你的對手,但是你不夠狠而我卻夠。我可以為了邀功毫不留情的斬下幾千羌人百姓的頭顱,而你卻投鼠忌器的嚴令部下傷及無辜,我可以毫不留情的拋棄後軍以保全在陷入羌人大軍重圍中的主力,而你卻會選擇與士卒同生共死。”
“這便是你和我區別,所以你至今隻是個雜號校尉,而我卻是北中郎將。”
徐榮沉聲半響不語,卻隻是更加低下頭,緩緩才開口說道;“大人明見,末將不及。”
董卓心滿意足的收回了目光,望向山下的猶在奮力廝殺的漢軍,終於開口說道;“時機差不多了,傳令全軍,各自歸陣,楔形陣衝擊。”
“師父,他們出動了。”遠處的高台上,褚飛燕麵露激動之色說道。
“知道了。”張角卻依舊神色如常,麵上並未露出什麼意外之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般。
“傳令白饒劉石,令他們所部先出,列陣禦敵,沒有我的命令膽敢後退一步者,殺無赦。”
“諾。”一旁的親兵大聲領命,轉身飛快的將命令傳達下去。很快,黃巾軍的中軍大營中就衝出了一支數萬人的大軍,在董卓衝擊而來的方向上排起了齊整的陣勢。
褚飛燕麵露擔心的說道;“師父,那漢軍的騎兵精銳無比,僅靠白師兄和劉師兄他們恐怕難以抵擋,我們不是還有精銳的力士未用嗎,何不用上。”
張角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攔不住的,你不是一直想要有機會衝鋒陷陣的嗎,這次便遂了你的心願,我帳下五千黃巾力士,再加上羅市的三萬精壯,一並讓你包抄董卓的後路,你可有信心。”
“謝師父,徒兒一定不負所望,為你將那董卓的頭顱取來。”褚飛燕麵露激動的跪下,大聲說道。
“你且稍安勿躁,現在還不是出手的機會。”張角笑了笑,麵色輕鬆的說道;“這個董卓到底不比盧植,終究還是少了些耐心,他以為偷襲我的後營我便會去亂了方寸嗎?糧草固然重要,卻終究隻是死物,他若要燒便讓他燒去便是了,我隻要擊潰了漢軍,何愁糧草不在。”
“他的愚蠢在於他敢於分兵,在於他輕視我們,我張角若不好好的回報一番,豈不辜負了他的這番美意。”
張角麵色泛紅,心氣激動之下忍不住輕輕咳起,愈咳愈烈,竟難以停止。褚飛燕忙從一旁的桌上端起了湯藥遞了上去,麵露關心的說道;“師父你莫要動怒損了身子,這些殺敵之事便交由我們來做就可以了,您隻需在帳中運籌帷幄即可。“
張角當初雲遊四方傳教時本就感染過惡疾,雖然仗著自己身強體健和精妙的醫術救回了自己的性命,可病根子卻至此留下了。如今黃巾軍形勢不妙他更是每次苦思對策,身子更是每況日下,所以褚飛燕才會有此一說。
張角接過了遞來的湯藥連連灌下,這才止住了咳嗽,頓了頓才揮了揮手道;“無妨,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一時半會還死不了。你自放心,如今太平大業尚未完成,形勢本就不妙,我又怎麼可能撒手不管。”
褚飛燕出言安慰道;“師父莫要多做擔心了,上次波師兄和張師兄不是已經各自報來捷報,如今豫州和荊州的形勢一片大好,又何來形勢不妙之說。隻要我們破了眼前這董卓軍,河北就再無我們對手,席卷冀、並、幽、青四州指日可待。”
張角頓了頓,歎了口氣道;“話雖如此,可不知為何我最近總覺得心神不寧。這波才為人沉穩我倒是頗為放心,可那曼成卻是莽撞之徒,他千不該萬不該掘了那劉氏的皇陵,如此一來天下人將如何看待我們太平道。”
褚飛燕又安慰道;“豫州和荊州遠在千裏,師父你就莫要多加操心了,我們還是先解決眼前的董卓,日後再做其他打算。”
“也隻能如此了。”張角聞言精神一奮,忙收斂了心神,又望了望遠處已經和黃巾軍廝殺上的西涼騎兵,沉吟片刻道;“時候差不多了,你去軍中集結部署,聽我鼓號行事。”
“遵命。”
望著褚飛燕大步離開的背影,張角的目光又轉回了遠處已經在西涼鐵騎的衝擊下搖搖欲墜的黃巾軍,心中默默念道;“成敗在此一舉,但願天公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