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辭朝兩人行禮後依言坐下,卻有幾分心驚。
這允昭儀先是對自個兒視而不見,給了個下馬威,現下有這般客氣熱情,卻是摸不清那允昭儀究竟是何意圖了。
瑤貴人多次想要找話題,可每每都被萬念嵐將話題引到了青辭身上。
“本宮倒覺著婉妹妹頗得本宮眼緣,莫不如去請了皇後,把婉妹妹的居所調一調,換到本宮這兒來。本宮平日裏也無趣,倒也是有個可心人兒可說話不是?”
青辭心一緊,這一來,自己若應了,就是變相的承認自己是允昭儀這邊兒的人了。如今後宮中形勢尚未分明,不可大意,不可草率,亦不可妄動,隻得先是周旋。
“謝昭儀娘娘抬愛,然妾隻怕昭儀娘娘嫌妾聒噪。”青辭頷首甚是恭敬。
允昭儀卻不見慍怒之色,依舊笑若春風:“怎會怎會,婉妹妹細想,若是皇後娘娘給婉妹妹安排的居所離本宮這兒遠上幾分,本宮想找妹妹,妹妹還得再走一趟,回去了,又得走一趟,莫不麻煩。”
青辭捏了捏手中的帕子一角,絞盡腦汁的想著如何駁回。
恰是一時靜默,瑤貴人可算是逮著機會了,忙開口言:“妾邇來學了門手藝,烹茶,想著若是允昭儀與婉常在不嫌棄,倒是可一品。”
青辭正愁找不到可避過去的由頭,聞瑤貴人言,忙是附和:“是麼,那妾可是要好好品上一品。”
瑤貴人見青辭答應卻是沒空搭理,畢竟自個兒的主要為允昭儀,故而開口問:“昭儀娘娘可否賞臉?”
萬念嵐幽幽看了眼青辭,青辭隻覺渾身冰寒,不自然的笑了笑。
萬念嵐收回目光,慵慵然道:“既然瑤貴人誠邀,婉妹妹也答應下來了,本宮也就品上一品。隻是瑤貴人的手藝可莫要讓本宮失望。”
瑤貴人原本臉上的笑容凝固,多了份不知所措:“妾,妾定不會叫昭儀娘娘失望。”
萬念嵐輕笑出聲:“好,好,既然瑤貴人胸有成竹,本宮莫不如給瑤貴人一個臉。”
瑤貴人險些站不穩,她本就是門外漢,不過粗略學了幾手,今日說出不過引允昭儀注意,哪知最後會是這般?
萬念嵐笑得燦爛,在青辭前頭走著,聲音傳來:“去外邊吧,莫要將本宮這內臥弄得一塌糊塗,看著心煩。”其中意味,任何人都可聽出。
聞言瑤貴人麵色更是煞白,後方才緩過來,在婢子的眼神示意下端起笑容走出內臥。
萬念嵐先行在梨花雕木椅上坐下,又一擺手,道:“婉妹妹也坐罷。”
青辭屈膝謝恩,後端正坐下,氣息均勻,萬不敢有多一份的逾規,讓萬念嵐有可乘之機。
萬念嵐甩一甩袖,一手撐頭,顯然是漫不經心:“開始吧。”
瑤貴人翩翩然一福身,道:“這烹茶先需淨手,且不可有雜聲打擾,烹茶時會有嫋煙騰起,且須清淨,故而妾請示,以一珠簾遮之可好?”
萬念嵐揮一揮手以示準了。
瑤貴人一喜,忙是福身道:“謝昭儀娘娘。”
青辭看在眼中,不免有幾分心驚。這深宮,竟可怕如斯。
萬念嵐指尖撥起額前一縷碎發別在耳後,又漫不經心地問青辭:“婉妹妹可否猜上一猜,這次瑤貴人,要烹的為何茶?”
青辭摸不透萬念嵐的用意,以笑應對,道:“這瑤貴人烹得是何茶,妾怎會知?”
萬念嵐抬眸注視著那一簾珠簾,緩緩啟齒:“雨後龍井。”
青辭笑得極為溫軟無害:“是麼?”
萬念嵐僅是垂首不再言語,青辭自不會自找麻煩開口挑起話題。
良久,萬念嵐拂上小指上的翡翠錯金嵌銀珠護甲,聲色漫漫也是刻意壓低:“先前婉妹妹尚未回答本宮呢。“青辭深呼口氣,手微顫,後平複道:“那些個路雖遠,然怎及妾對昭儀娘娘之敬敏,那遠路卻是可代表著妾的誠心。“萬念嵐淺淺一笑:“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