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什麼事?”被如意請來的葉綿寧顯然不太耐煩,在青辭麵前,她無須做作。
“何必那麼著急,先坐下來陪我喝一杯。”青辭將酒倒好,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葉綿寧挑一挑眉,進了亭子坐下,卻不端起麵前的酒樽。
“怎麼,怕我做手腳,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你進了我的院子,你要是出事了,我逃得了嗎?”青辭顯然已經喝了不少,有些微醺。
“那,我敬你。”葉綿寧拿起酒樽,一口飲盡。
“看不出來,你長得文文靜靜的還是個大家閨秀,酒喝起來倒豪邁。”青辭趴在了桌上,指甲輕摳著酒樽上的紋路。
“你可別冤枉我,兒時父親總掖著酒不給我喝,我怎會甘心,半夜裏偷腥誰又管得了?隻是淺嚐了一點而已,我可不是那醉在酒香裏的浪蕩妮子。況且入宮後宴席頗多,自是難免沾酒。”葉綿寧輕笑了幾下,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又言,“那你呢,喝得把話都放開了,以往你可是個每個字都要斟酌的人精兒呢。”
“今夜我可要放縱一回,平日裏,太累了。”青辭拿起酒樽,又是一口飲盡,些許酒液淌至衣衫,卻尚不在意。
“那今兒我也敞開了。”葉綿寧拿起酒壺倒了滿樽的酒,吟盡,後倒過酒樽甩了幾下,對青辭言:“一滴不剩。”
“好樣的!”青辭抱著酒壇傻笑。
是,她沐青辭賭的就是人心。
畢竟往日的情分也是在的,當日葉綿寧找自個兒來聯盟自個兒也是有點心動的,畢竟葉綿寧是個難得的聰明人,也是頗為了解的角色,但若是就這麼隨隨便便地答應下來,日後難免不互相猜忌。而今夜醉後話兒全敞開,不僅會因為掌握了對方的小秘密而互相拴的更緊,且此夜過後,情誼定然係得更深,合作起來,也不會要到處防著,累著自個兒,也累著他人。
青辭也打算就這麼一醉。
她何嚐又不是想全了自個兒?這個步步為營的深宮之中,片刻都不得放鬆的她也想真正任性一回,放肆一回,最奢侈的願,竟在這本該是一個肮髒得利用人心的謀算中,放飛了。
青辭傻傻樂著。
“我當然是好樣的,你也不錯啊。”葉綿寧瞧了桌下三壇空酒壇,笑著言,“灌了三壇還能跟我玩笑。”
“我當然不錯啊,那三壇,是,是小菜一碟,沒難度!”青辭把又空了的酒壇扔到地上。
“你不會時常喝吧?”葉綿寧一挑眉,仍是一樽又一樽的小抿。
“是啊,我時常醉在自己的戲裏。”青辭輕笑了一聲,隱隱有水霧蒙住眼前的視線,繼續言,“其實我來宮裏是迫不得已,當然,我也不會清高地說自己一點也不在乎恩寵地位,我非常在乎,且雖說進宮是迫不得已,但我也有我的私心在,我希望我過得更好一點,我的母親也能有個體麵的身份,更希望自個兒爬到最高處用高傲的角度去俯瞰所有曾經看不起我的人!”
葉綿寧緩緩放下酒樽,小心地低下頭,試探著言:“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過得更好一點,母親能夠體麵一些?你不是首輔的嫡女麼,你不是過得應該像公主一樣麼?你既然清楚深宮,又何必舍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進宮,不是自尋煩惱麼?還有你母親的身份體麵,你既身為嫡女,母親就應該是當家主母,又何來身份體麵與否的問題?”
“我......我,你猜!”青辭故作神秘地把手指壓在唇上,噓了幾聲,後笑了笑,道。
“我猜啊,那我猜,我猜你是性子軟,遭人欺負。”葉綿寧也是稍醺,玩笑地說道。
青辭反倒是笑起來:“對啊,我就是性子軟。”
若非不是性子軟,怎會替下沐藍瑤?若不是性子軟,怎會輕易就跟沐堯回府?若不是性子軟,又怎會拋棄村子裏伴著自個兒長大的村民們,為了沐堯的幾句無奈,幾聲歎息就走了?
“真是啊?”葉綿寧把酒樽一移,趴在桌子上,湊近了青辭,問。
“我騙你幹嘛?我以前性子可軟了,隻是現在稍稍厲害了一丟丟。”青辭拿手指比劃了小小的一點兒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