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安。”寧太醫見了青辭輕甩衣角,跪下請安。
青辭眼角揚起,做於石凳之上,言:“起罷。”
寧太醫起身。
“藥配好了否?”青辭眸子盯著寧太醫。
寧太醫不卑不亢,拱手道:“已配好,劑量拿捏得也是頗為精確,想是無礙於小主身子的,然而長期服用,微臣也不知會是怎般結果。”
“這本嬪自有分寸。寧太醫肯助本嬪,本嬪也是欣喜萬分的。”
“微臣也不過是為自個兒打算罷了,把所有賭注都壓在了小主身上了,若是小主富貴,自不會少了微臣的。”寧太醫卻是毫不掩飾自個兒的想法。
“寧太醫不怕押錯了寶,賠個幹淨?”青辭嘴角噙了分溫柔笑意,言。
“富貴險中求,賠便賠吧。”寧太醫笑意浮現,言。
“隻怕寧太醫有這股豪邁勁兒還是本嬪沾了斂妝的光。”青辭施施然言,手捧起茶甌,薄唇沾了點兒便放下。
“......小主倒是拿捏著什麼便用什麼。”寧太醫稍稍垂首,言,“這茶裏也未有摻了什麼不幹淨的,小主何必如此小心?”
“這茶幹淨是幹淨,卻是摻了分不懷好意。”青辭朱唇不著痕跡地掀起又合上。
“小主。”
斂妝故作路過,湊近了喚了聲。
“妙也妙,斂妝你早年識了寧太醫因想著有一技之長好過活便固執拜師,可到底醫女還是登不上台的,寧太醫便是認你做了妹子,如今這一條線牽的,真是妙。”青辭輕搖羅扇,瞧向斂妝,“林畫師的結,總歸是要解開的。你寧哥哥待你不錯,你若是再繼續渾渾噩噩下去,可就算是負了他的打算了。”
斂妝這幾日麵上雖是如常,然做起事來卻沒那般細致了,難過情關,這源頭想便隻有林南楓了。
“是。”斂妝眸子裏染上一份悵然,可林南楓卻沒給她若失的機會。
“好了,你們倆敘敘吧。”青辭看了眼斂妝,又看了眼寧太醫,言。
複,轉身離開。
“我以為,你不會進宮的。”
青辭離開後,院子裏靜默久久。
終是斂妝開口,打破了令人難受的沉默。
“我以為,你不會進宮的。”寧太醫將斂妝的話重複一遍,卻是對斂妝說的。
“自家主子進宮,自然隨著。你不是說皇宮肮髒麼,你還是違了初心。”斂妝輕啟唇,緩緩言。
寧太醫垂眸,言:“我家世代禦醫,直至爹因無辜後宮紛爭而死才是斷了這世代榮華,我曾發誓不入深宮,然世道不輕活,怎是這般好存,我當年認你,最終還是讓你出去買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者,縱是醫術再高明,世人多疑小心,怎會輕讓我試?除了深宮,我再無選擇。”
“所以你留下一張讓我等你的紙條,就幹幹淨淨地走了?你把我的想法當什麼?無關緊要嗎?”斂妝強捺下言語之間的顫意。
“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寧太醫輕抿唇。
“是,我不舒服,很不舒服。”斂妝氣息較不穩。
“我後來去找過你的......”
“馬後炮有什麼用!”
“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呢?”
“......”
“沒了?”
“妹妹。”
“嗯。”
“原諒我了?”
“沒有。”
“啊?”
“但是也沒有說沒原諒你啊。”
“那就是原諒了。”
“隻是沒不原諒。”
“哦。”
“走吧。”
“嗯。”
......夜深。
這一夜,或許注定風雲驟起。
“計劃,開始。”
端坐於椅上的青辭,緩緩說出這四個字。
如意頷首,轉身離開。
這一次,她賭的,是人心。
青辭緩緩合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