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使看著眼前氣質清絕、光芒四射的絕代女子,不由得歎了口氣:“雪使,當初一起從淬鋒營裏出來的人如今隻剩下我和你了。這些年來,我們勾心鬥角、相互傾軋,踩著無數人的頭骨才爬到今天的位置。”
“我們這些人裏,或多或少都變得冷血無情。隻有你,雖然殺人滅口毫不容情,但你會尊重你所有的對手,並且若有可能,就會盡自己最大努力避免傷亡。”
“你看似無情,實則最是重情。所以,這麼多年來,盡管你的實力足夠離開神秀宮,卻為了渺鴻一再拖延。江辰天就是看透了這一點才一再地拖延,一再利用你。”
淺年似乎並不願意聽風使回憶這些,打斷他:“風使,何必再回憶這些?這麼溫情的話從你口中說出來真惡心。”
風使似乎也頗嫌惡這個樣子,像揮趕蒼蠅一樣揮揮手,站起身:“雪使,這些話你以為我想說啊。總之,你這個人就是死別扭,嘴毒的不得了,心又軟的不行。別人滴水之恩就想以湧泉相報。失去了神秀宮對你的逼迫,你小心哪天死在這上麵,到時候丟了神秀宮的臉我可不會放過你。”說完,大踏步離去。
本以為風使找自己會想要求自己把十殺留下,畢竟十殺每個人都是難得的人才,卻沒想到風使說了這麼一通莫名其妙的話就走了。淺年想著風使的那句“這些話你以為我想說啊”,那麼肯定是有人要求他這麼做,會是誰呢?
走出幾米,風使轉身回頭,看著迷惑不解的淺年有些得意:“雪使,我若想要你的手下必定會光明正大的征服他們,如果是因為你的施舍我又拿什麼讓他們信服?還有,等你想明白我今天說的話,就去給他寫封信吧。”
這句話說得如此模糊,“他”是誰?淺年想不出還會有誰這麼了解自己?不過經此一番話,淺年對的風使印象完全改觀:能屈能伸,眼光狠準;該陰險時絕不愚蠢地裝光明正大,該磊落時絕不屑於玩弄手段;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對一切阻擋自己道路的人毫不容情。或許這樣的人才配當這萬裏南疆的霸主吧!
淺年慢慢踱步往回走,隻見一個下人匆匆跑過來,臉上滿是驚喜,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雪使,副宮主……”還沒等他說完,一道白影飛過,雪使早已不見。“醒了。”那個人沮喪地把最後一個詞說出,自認倒黴的再次跑回去伺候著。
“渺鴻!渺鴻!”淺年興高采烈地跑回來,邊跑邊叫,闖進門一頭紮進床上那人的懷抱。
渺鴻剛剛醒過來,身體還很虛弱,被淺年這一撞撞得險些岔了氣,忍不住低聲咳起來。
淺年聽見急忙坐起來,拍著渺鴻的背,給他遞過桌上的熱茶,關切地問:“渺鴻,你感覺怎麼樣?無常那個死老頭說你的毒他不敢解,要等你醒過來再說。”
渺鴻就著淺年的手喝了一口茶,擺擺手示意不用了,摸著淺年的頭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反而問了一句:“你沒受傷吧?你這次不是去執行任務,是不是?”
淺年明白瞞不過去了,便老老實實地回答,期望能減輕一點渺鴻的怨念:“是啦,這次江辰天讓我去殺掉當朝右相,打算讓我死在京城,我又豈能如他意?便趁此機會挑起左右相爭端,殺掉江辰天的左右手雨使和霜使,叛出神秀宮,殺掉江辰天。然後我們就可以遠走高飛了。”
渺鴻越聽臉色越蒼白:“是這樣嗎?那你應經成功騙過江辰天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淺年撒嬌般湊近渺鴻,憨憨的笑:“還不是為了你嗎?你已經為我受了那麼多苦,我怎麼能丟下你一個人獨自逃跑呢?再說了,沒有你,在不在神秀宮又有什麼區別呢?”
渺鴻寵溺的笑笑,溫柔的說:“淺年,你不用擔心,我隻不過是下毒的時候順帶中了點毒,發作過後就沒事了。師傅說不用治自是不用治了。”
淺年乖乖的點頭,用乞求的眼神看著渺鴻:“渺鴻,江辰天死了你很傷心是不是?畢竟你們十幾年的老交情了,雖然他對你不好,可是還是有點顧念你的,你又那麼善良。你原諒我吧?”當時的淺年隻是顧及到怕被渺鴻責備,完全看不到渺鴻的手在聽到江辰天的名字時瞬間的震動。直到很多年後,渺鴻死了之後,她才知道自己那時問了一個多麼殘忍的問題。
渺鴻強自微笑:“我不怪你,他對你那麼不好,你殺了他是應該的。隻要你好,我就高興。好了,我有些累了,你去幫我熬點八寶粥好不好?”
淺年看到渺鴻竟然不怪他,當即喜形於色,拍拍胸脯向渺鴻保證一定熬一鍋最美味的八寶粥。然後扶著渺鴻躺下,掖好被角,匆匆去熬粥了。
淺年一走,渺鴻原本明亮的眸子瞬時黯淡下來:原來是這樣的嗎?辰天,我做的是對的,是不是?我不後悔,一點也不。
對著這樣一心為他的淺年,他怎麼忍心告訴她真相?怎麼忍心告訴她為了她我毀了原本可能得到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