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風雨(1 / 1)

不知為何,我今兒心情很好。

那丫頭婀娜向我走來,堤身行禮:“給二少奶奶請安,給三姨娘請安。”

“起來吧。

大嫂今天一襲淡粉色荷葉尾百褶裙、裙尾繡上幾朵淡色的蝴蝶。用一支碧玉攢鳳釵綰了個朝雲近香髻,膚色細潤如脂,嫣然悄笑,但卻帶著談談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隻在腕間帶了一個白玉鐲子,給人以清新秀麗的感覺。

我徐徐向她施禮:“給大姐請安。”

她一臉驚慌失措,忙扶我起身,邊道:“你這是做什麼?大家始終是一家人,你如此大禮,怎叫我受得起?”

“是妹妹唐突了。”

“新進府,倒還一切都適應吧,婆子丫鬟們都伺候的好麼,若是小叔子待你不好了,盡管和我說,咱倆姐妹互相幫襯著。”

“沒有,默涵他待我很好。”

三姨娘笑道:“怎麼,心瑜成了老太太,囉嗦了這麼多。”

“額哈哈,三姨娘還是一貫會取笑人。”

大太太的貼身婆子菊嫂出來稟報說:“給三姨娘,大少奶奶,二少奶奶請安,大太太吩咐奴婢帶各位主子前往東閣小息片刻。”

“知道了。”三姨娘答道。

穿過走廊,到了東閣,走近了瞧,幾把金絲楠木椅,左右各四,中間是一對雅明式的圈椅,一抬頭便是一副漆金牌匾,上書著四個大字“嫻淑靜妤”這大概是讚美大太太的吧。

菊嫂上了幾盞茶,是頂好的六安瓜片,香氣清高,湯色清澈,滋味回甜,喝了兩三口,便聽見有人逶迤而來,是大太太,一襲華貴的藕荷色暗花細絲褶緞群,胸前彩繡芍藥,戴著我贈與的景泰藍紅珊瑚耳環,用一支琺琅銀釵挽住頭發,項下戴著瑪瑙項鏈,眾人垂首。

她徐徐走向那對圈椅,正襟危坐,菊嫂端了茶來,新媳婦第一天做的事便是敬茶,我不敢疏忽大意,從菊嫂手裏結果滾燙的茶,這回又是誰,不行,我要忍著,疼痛瞬間襲來,我感到手漸漸失去知覺,我強忍著:“給大娘敬茶。”

她接過茶水,一瞬間便打翻在地,並大聲質問:“是誰居心不良,端這麼燙的茶給清泠?”

她抓起我的手,燙起了水泡,忽的又關切問我,“清泠,好孩子,難為你了。”

我搖頭,“大娘,不必為了清泠這一件小事生氣。”

“哼,府裏奴才們做事力不從心了,我還沒死,就敢淩駕於主子頭上胡作非為,等明兒我一死,府裏還不掀翻天。”

大嫂神色慌張跪下,“大娘,是兒媳監管不力,任著奴才們放肆了,錯在兒媳,請大娘責罰。”

三姨娘插道:"大姐,心瑜在這個家裏這麼多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日子久了,難免力不從心,出了紕漏也是奴才們不安分,不老實了,個個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那不知三妹妹有何見解?”大太太反問道。

“那不如增派個人手協助心瑜打理家族內部事務。”

“那三妹妹心中是否已有人選?”

“如若大姐姐不嫌棄,玉茹願意毛遂自薦。”

原來三姨娘兜兜轉轉說了這麼多,隻不過是想趁機抓住這個機會,哼,大太太不傻,她又怎麼不會明白呢?

忽然大太太問我:“清泠,這件事你怎麼看?”

“兒媳不敢多言。”

“難道你不想嗎?”我心裏一驚,大太太是什麼意思?她的心當真是摸不透,猜不著。

“想。”我的回答幹淨,利落,“但是,賢者居上,兒媳並非賢者,有愧大娘的信任。”

她的目光銳利,像要把我射透一樣,“那你認為怎樣才是賢者。”

她故意拋個難題給我,“像大娘一樣便是賢者,宜家,宜人。”相信我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哈哈哈。”她大笑,“好,好,很好,好了,清泠,這個位子你坐定了。"三姨娘臉色也變了,我謝恩:“謝大娘信任清泠,清泠願為大娘分憂”

“從今天起你接手我們沈家的米業,讓心瑜好好教你。”

沈家三大產業——米業,茶葉,刺繡,其中米業居首,三大產業由各房姨太太經手,大太太是沈府後宅核心,操控整個沈府,三姨娘手握茶業,每年利潤不少,大少奶奶主掌刺繡以及沈府內部事務打理。如今大太太讓我經手米業,居心何在?

心瑜也跪下,"兒媳定會好好教導妹妹。”

“你們妯娌彼此和睦,我也就放心了。”又喚了百合進來,“辰時了,這麼早過來請安,還沒用早膳吧,那便留下一起用過吧。”

百合傳了膳進來,紅豆薏米粥,新磨得豆漿,香甜誘人。

用完膳,菊嫂給每人端來一盞茶漱口,漱完口,又拿絲帕擦了擦嘴。

小時候常聽人說,在暴風雨來臨的夜晚,海麵總是平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