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於竹林前,紅塵多少事,竹林靜默,卻不知鬱鬱人心。我好想做一枝竹子,昂然於泥土間,挺拔於人前,清清白白,從來不用猜度人心,可以安安靜靜的活著,死去。
瑞香看出了我的傷感,隻是道:“二少奶奶,竹子又怎會有人之本性,它沒有感情,不會去愛,更不會去恨。”
“沒有愛與恨,就沒有所謂的憂愁更不會有所謂的七情六欲!”
她攙著我回屋,雪月迎上來道:“二少奶奶,您可回來了,華管家說是讓你去帳房一趟,熟識一下賬務。”
我看了看瑞香,她替我加了件衣服,“二少奶奶,這天說變就變,我們隻有有所防備才能不會被風寒所侵襲,風吹得越猛,我們才方知風來去的方向,風風雨雨隻是暫時的,終究有一天會一掃陰霾。”
她的話語我明白了,堅定的道了句,“風隻是小風,不足為懼!”
我出了門,徑直往帳房去了,推開門,帳房裏連窗戶都關的一絲不透,黑壓壓的氣氛讓人心生恐慌,那邊桌子上又堆著天平、算盤、賬本子等類。看見我來了,華管家笑道:“二少奶奶,別來無恙啊。”
“華管家真是客氣了,清泠此來除了謝謝上次華管家出手相救之外,更是來學習打理賬目的,不足之處還請華管家諒解。”
“我看是二少奶奶客氣了,您是主子,我隻是一草芥管家,何來學習呢,理應是不恥下問!”他言外之意略帶嘲諷。
“華管家是大丈夫,怎的心胸這般狹窄,連我這女子都尚且不如。”
他冷哼一聲,抱出一遝賬本,“這些就是大少奶奶刺繡業的一切賬本,我就在旁邊不懂就來問。”厚厚一遝賬目被他跺在桌子上,發出重重的響聲,話語也是毫不客氣。
“剛說華管家客氣,這會字倒還真不客氣了!”我暗自嘲諷。
“那二少奶奶是希望我客氣還是希望我不客氣呢?”
“哼。”我冷哼一聲,笑道“華管家您客氣與否與清泠無關。”
我翻開賬本,這裏麵記載著一切的賬目,看著看著,天色已經昏暗了許多,我也乏了,可是還有一摞賬本立在一旁,忽然,有一條賬目進入我的視野,這條帳居然沒有寫出處,我仔細翻查了後幾頁,發現中間有一條不淺不深的撕痕,很明顯是有人撕下了一頁,我馬上拿給華管家看,他倒是很平靜,“這件事情你不要問也不要說。”
“恐怕這是華管家的做法,我蘇清泠絕不會這樣做,很明顯有人中飽私囊,你為何卻裝作不知?”
門口聽牆角的素汐聽見了蘇清泠和華管家的爭執,馬上馬不停蹄的趕往望月閣,何心瑜聽完素汐講完來龍去脈,她的心始終未能平靜,“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冷素汐”
“好,素汐從今天開始你就取代秀晴的位置,你我主仆二人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說說看你有何辦法?”
“大少奶奶你可知道隻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可靠的。”
“可我現在沒有實權,如何才能殺了她?”
“再怎麼說大太太也是您的表姑,她不會見死不救的!”
大太太在千鯉池邊上撒魚食,菊嫂手捧魚食站於大太太身旁,看到何心瑜來了,她悄悄把魚食遞給了她,大太太回過神,發現魚食沒了,轉身喊道:“菊嫂。”
回頭看,何心瑜請了個安,“兒媳參見大娘”
大太太抓了把魚食,心下已明白兩分,一大把魚食撒下去,魚兒們爭先恐後的圍了上來,大太太喃喃道:“你看,那些大魚很明顯吃的魚食比小魚吃的要多,這也難怪,小魚它不論怎麼搶也搶不過大魚,所以它也會認命了。”不一會,小魚散開了,隻留下大魚細嚼慢咽。
何心瑜笑了笑道:“謝大娘教誨,兒媳明白了。”
回去的路上,素汐打量著何心瑜的神色道:“大太太不愧是府裏女人們的統治者,她的話果然比奴婢有效。”
“大太太,哼,一個被老爺拋棄,耍弄過的女人,她除了工於心計,連子女都沒有,這就是報應!”何心瑜嘲諷道。
當愛轉變成恨,曾經過往的愛逐漸被歲月所消磨,原來到頭來自己也不過是千古傷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