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二日,上午十點,班斯去拜訪了巴斯帖大夫,詢問阿爾道夫·德拉卡駝背的原因。巴斯帖大夫說,造成他駝背的主要原因是兒童常患的脊椎結核症,而並非僅僅隻是傷害導致的。由於身體畸形,阿爾道夫·德拉卡的性格敏感,有些極端,但值得慶幸的是,他同小孩子相交甚好,熱衷於一些小孩遊戲,也時常邀請孩子們去他家裏做客。與巴斯帖大夫告別之後,我們打算再去拜訪德拉卡家。路上,西斯問班斯:“阿爾道夫·德拉卡熱衷於孩子們的遊戲,你認為這有什麼暗示麼?”班斯沉默不語,眉頭緊鎖,顯得有些悲傷。
開門的是德拉卡家的女傭。班斯隨口問道:“昨天早上,阿爾道夫·德拉卡先生什麼時間起床的?”女傭的表情有些猶豫,她回答:“九點鍾,就和平常一樣。”
見到德拉卡夫人的時候,她的氣色並不好,臉色蒼白慘淡,帶著受過驚嚇的神情。
班斯問道:“那天早上,你真的沒有看到射箭場還有其他人在場嗎?”
“沒有看見。”她害怕地說,“那裏一定有人——他肯定是看到我了。可是,我沒有看見任何人。哦,天呐,那不是阿爾道夫,感謝上帝!”
班斯又問:“為什麼不是你兒子會讓你這麼高興?”
“為什麼?因為昨天早上,約翰·史普力格被一隻拿著小手槍的小男孩射殺了,就像童謠裏麵唱的那樣,他也曾用弓箭殺死了知更鳥。”夫人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昨天晚上,小男孩來過這裏。”
班斯顯得非常平靜:“你看到他了麼?”
德拉卡夫人瑟瑟發抖,“沒有,但是,我知道他來了。”她的聲音顫顫的,“半夜十二點,我躺在床上正準備入睡,突然,門外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就是那種輕微的,衣服摩擦的聲音。我朝門邊看去,發現門把手正在慢慢地轉動,我蜷縮成一團,害怕得尖叫了起來,門把手的轉動立刻停止了。接著,我聽到一陣腳步聲,急匆匆地穿過走廊,奔下樓去。”
班斯有些好奇:“哪個樓梯?”
夫人說:“後門的那個,從廚房那邊出去。”
“晚上的時候,你都會鎖上房門麼?”班斯接著問道。
“以前是從未鎖過的,但是,自從羅賓死了之後,就開始上鎖了。後來,我悄悄地打開房門,發現了這個。”德拉卡夫人攤開手掌,她的手心裏托著一枚西洋棋子,黑檀木材質,是“主教”。
從夫人的房間裏出來,馬卡姆問班斯:“昨晚把棋子拿到這裏來的人,會是殺害羅賓和史普力格的凶手嗎?”
班斯的語氣非常肯定:“絕對是的。昨晚的事情並不是什麼善意的舉動,更關鍵的是,他居然清楚地知道夫人房間的位置、是否有上鎖的習慣,而且還有他們家後門的鑰匙!”說完後,班斯仿佛想起了些什麼,於是走進廚房,詢問正在做飯的女傭:“阿爾道夫·德拉卡先生昨天早上是幾點起床的?”女傭有些膽怯地回答:“我已經回答過了,是九點。”
“到底是幾點?我需要真話!”班斯反複逼問著。
在一遍遍的質問下,女傭的心理承受底線仿佛崩潰了,她囁嚅著:“我……不知道。我八點半叫他時,他不在房間裏。九點的時候,我再次上樓叫他吃早飯,他已經在書房裏拚命工作了。”
“可是,剛剛你為什麼要說他是九點起床的?”班斯咄咄逼人。
女傭誠惶誠恐地回答:“夫人囑咐我這麼說,而且夫人還讓我發誓。”
班斯的眉頭皺了起來,聲音也變得嚴厲:“羅賓被殺的那天早上你在哪裏?”“我在……在這裏,在廚房。”女傭結結巴巴地說。
班斯繼續問:“那麼,你看到阿爾道夫·德拉卡從迪拉特家回來了嗎?”女傭點了點頭,默認了。
班斯接著說道:“阿爾道夫·德拉卡從後門進來,然後上了二樓……倘若你真的在廚房,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我猜測,早在他回來的前幾分鍾,你就已經知道羅賓被射殺了,對嗎?”仿佛被戳穿了謊言一般,女傭怯懦地抽噎起來。
班斯又問:“還有誰有後門的鑰匙?”女傭回答:“除了我和夫人各有一把之外,還有一把在迪拉特小姐手中。此外,再沒有其他人了。”
四
從房子裏走出來,馬卡姆便說道:“阿爾道夫·德拉卡說,在羅賓被射殺之前他就離開了迪拉特家,事實證明這純屬謊言。或許,我們直接抓住他進行審問,就能解決整件事了。”
這時,阿爾道夫·德拉卡追上我們,用一種無禮的態度說道:“剛剛女傭對我說,你們向她詢問了幾個問題。我隻是想來告訴你們,她弄錯了。羅賓射殺案發生的當天早晨,我從射箭場出來,首先去了公園,散了會兒步之後才從大門回家。今天早上,從六點開始,一直到九點半,我都待在書房工作。事實上,我這幾個月一直在研究一個問題,它沒辦法用量子學說來解釋。”說完後,他便離開了。班斯建議西斯派人嚴密監視他家的房子。另外,班斯也向蓓兒詢問起阿爾道夫·德拉卡家後門鑰匙的事情。蓓兒說,因為經常去他家拜訪,她早在好幾年前就有了那把後門鑰匙,一直擱在皮包裏麵,也從未借給過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