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淩辰下意識皺眉:“等我?”
羅鶯用力地點了點頭,隨即趕緊從包裏翻出來了一串東西。是鑰匙扣,掛件許多,但上麵卻隻掛了一把鑰匙。
“這是方姨生前最最視若珍寶的東西,她說那裏麵的東西都是留給她的女兒的。可是她現在已經沒有機會把這些東西親手交給她了。”羅鶯紅著眼,另一隻手有些狼狽地擦著眼淚,吸了吸鼻子,“律先生,麻煩您轉交給太太吧。”
律淩辰明白了。
也許是帶著方如意生前的遺憾,所以羅鶯一直在等他,準確地來說是在等許安然。她一個人勢力單薄,上海那麼大,她根本無從去尋找,便隻能在方如意的墓這兒等。記憶中,許安然似乎沒怎麼來過這裏,就算來了,怕是也恰巧和羅鶯錯開了。
但今天,終於被羅鶯碰上了。
看著羅鶯手中的那串鑰匙扣,律淩辰沉思了片刻,從她手中拿走,但卻不急於答應,似漫不經心地問:“她現在就在裏麵,你沒有話要同她說嗎?”
許安然在裏麵,羅鶯也注意到了。但她看到她哭得那樣傷心,她的情緒也受到了感染,搖搖頭,“不了,隻要先生把這鑰匙交給太太就可以了,剩下的……她會明白的。”
然而,羅鶯也沒再多說什麼,小女孩哭得不成樣子,朝著律淩辰鞠了一躬便離開了。
手中的鑰匙扣是涼的,律淩辰握在掌心良久之後它也變得有些溫熱了。在原地佇立了許久,他重新把目光放在了趴在方如意墓碑上痛哭的許安然。
她不知哭了多久,許是哭得累了,沒了動靜。
律淩辰這才上前,發現她竟然昏睡了過去,因為悲傷過度。
律淩辰抱著許安然回到家裏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珍妮弗一天沒有看到許安然,知道她是偷偷跑了出去,有些擔心,也有些自責,所以一直坐在客廳裏等著,顧問和簡諾也在。
當律淩辰踏進門的時候,珍妮弗近乎一個激靈就衝上了前,卻看到了律淩辰懷中的女孩兒緊閉著紅腫的眼眸,臉色蒼白,不由得僵在了原地。律淩辰沒有時間去解釋太多,隻說:“珍妮弗,跟我來。”然後便抱著許安然去了自己的房間。
珍妮弗的反應慢了半拍,才慌忙跟上。
之所以讓珍妮弗跟過來,是因為她是醫生。許安然目前的狀況他還無法確定,保險起見,他隻好讓珍妮弗來確認一下。
將許安然放在床上之後,律淩辰便去浴室拿了條毛巾用熱水打濕。出來的時候珍妮弗已經站在床邊替許安然做一些最基本的檢查,又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
“怎麼樣?”
珍妮弗想了會兒,說:“體溫正常,呼吸頻率有些不足。”她看了一下許安然紅腫的雙眼,下定了結論:“應該是悲傷過度引起的昏迷,沒什麼大問題。”
聞言,律淩辰心中的石頭落了地,坐在了床邊替許安然擦臉。
在心中糾結了許久之後,珍妮弗才大膽開口,用英文說道:“律,安然目前的狀況不適合整天關在家裏,這樣的治療對她沒有多大的用處。”
律淩辰身體一僵,給許安然擦臉的動作也滯了片刻,良久後才低聲問:“E教授也是這個意思嗎?”
珍妮弗卻歎了口氣,“如果他能意識到,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束手無策了。”
律淩辰沉默了。
珍妮弗剛剛用了一個詞,翻譯成中文後是“束手無策”。他大概沒想到,珍妮弗居然會用這個詞來形容她的父親,國外知名權威心理教授,第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我父親他能治好安然。”珍妮弗許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話,趕緊圓話道:“但是呢,現在一波又一波不好的事情在往她身上壓,我父親好不容易在她身上看到了一點複蘇的痕跡,但很快又被那些不好的事情給壓了過去,這樣反複下去,安然會受不了。”
誠如她所言,在之後不久,一語成讖。
這夜,律淩辰看著難得睡得昏沉的許安然的容顏,卻隻能用沉默來回應了珍妮弗。
珍妮弗便也不多說什麼,她相信律淩辰比誰都心疼許安然,比誰都想為了她好,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該怎麼做,他知道。
正打算退出去的時候,珍妮弗忽然又想起了一事,便回頭喚律淩辰。
律淩辰連臉都沒有抬一下,珍妮弗便撇了撇嘴,用不大但卻足以讓律淩辰聽見的聲音說:“在你們回來的前一小會兒,有個老頭想看安然,他說他是安然的爺爺。但當時你和安然都不在,我就自作主張地替你們決定,讓他明天早些來了。”越說到後麵珍妮弗的聲音就越小,甚至有些虛了。顧問和簡諾知道了她的這個決定之後臉色是不太好看的,她想她大概是做錯了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