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40浦式耳的大麥和大米足夠我吃一年還有餘。因此我決定每年播種同樣數量的種子,並希望收獲的糧食足夠供應我做麵包和其他用途。
毫無疑問,在做上述那些事情的同時,我常想到我在島上另一邊所看到的陸地。我心裏暗暗懷著一種願望,希望能在那裏上岸,並幻想自己在找到大陸和有人煙的地方後,就能繼續設法去其他地方,最終能找到逃生的辦法。
那時,我完全沒有考慮這種情況的危險性,沒有考慮到我落人野人的手裏,而這些野人比非洲的獅子和老虎還要凶殘,我一旦落入他們的手裏,就要冒九死一生的危險,不是給他們殺死,就是給他們吃掉。
這時,我懷念起我那小仆人佐立和那隻長舢舨了;我和佐立駕著那掛著三角帆的舢舨沿非洲海岸航行了1000多英裏啊!然而,光思念也於事無補。所以,我想到去看看我們大船上的那隻小艇。前麵已談到過,這小艇是在我們最初遇難時被風暴刮到岸上來的。小艇差不多還躺在原來的地方,但位置略有變更,並且經風浪翻了個身,船底朝天,擱淺在一個高高的沙石堆上。
如果我有助手,就可以把船修理一下放到水裏,那就一定能坐著它回巴西。在當時,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不可能把這小艇翻個身,讓它船底朝下。我隻是一心想把船翻個身,然後把受損的地方修好,成為一條不錯的船,可以乘著它去航海,所以我還是走進樹林,砍了一些樹幹想做杠杆或轉木之用。然後把這些樹幹運到小艇旁,決定盡我所能試試看。
我不遺餘力去幹這件工作,最後隻是白費心思和力氣,卻浪費了我整整三四個星期的時間。後來,我終於意識到,我的力氣是微不足道的,根本不可能把小艇抬起。於是,著手挖小艇下麵的沙子,想把下麵挖空後讓小艇自己落下去;同時,用一些木頭從下麵支撐著,讓小艇落下來時翻個身。
船是落下來了,我卻無法搬動它,也無法從船底下插入杠杆轉木之類的東西,更不要說把它移到水裏去了。最後,我隻得放棄這個工作。可是,我雖然放棄了使用小艇的希望,我要去海島對麵大陸上的願望不但沒有減退,反而因為無法實現而更加強烈。
最後,我想到,能否像熱帶地區的土人那樣做一隻獨木舟呢。所謂獨木舟,就是用一棵大樹的樹幹做成的。我覺得這不但可能,而且很容易做到。
我沒有想起的是,獨木舟一旦做成後,沒有人手可以幫我讓獨木舟下水。
是的,印第安人有印第安人的困難,他們沒有工具,但是,我缺少人手的困難更難克服。如果我能在樹林裏找到一棵大樹,費了很大的勁把樹砍倒,再用我的工具把樹的外部砍成小舟形狀,然後把裏麵燒空或鑿空,做成一隻小船;假如這些工作全部完成後,小船仍不得不留在原地而無法下水,那對我又有什麼用處呢?
任何有頭腦的人都不像我這樣傻就著手去造船。我對自己的計劃十分得意,根本不去仔細想想計劃的可行性。我砍倒了一棵大柏樹。我相信,連所羅門造耶路撒冷的聖殿時也沒有用過這樣大的木料。靠近樹根的直徑達5英尺10英寸,在22英尺處直徑也達4英尺11英寸,然後才漸漸細下去,並開始長出枝杈。我費盡辛苦才把樹砍倒:用22天時間砍斷根部,又花了14天時間使用大斧小斧砍掉樹枝和向四周張開的巨大的樹頂;這種勞動之艱辛是一言難盡。然後,又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又砍又削,最後刮出了船底的形狀,使其下水後能浮在水上。這時,樹幹已砍削得初具船的形狀了。接著又花了將近3個月的時間把中間挖空,做得完全像隻小船。在挖空樹幹時,我不用火燒,而是用錘子和鑿子一點一點地鑿空,最後確實成了一隻像模像樣的獨木舟,大得可乘26個人。這樣,不僅我自己可以乘上船,而且可以把我所有的東西都裝進去。
這項工程完成後,我心裏高興極了。這艘小船比我以前看到過的任何獨木舟都大。當然,做成這隻大型獨木舟我是費盡心血的。現在,剩下的就是下水問題了。要是我的獨木舟的下水了,我肯定進行一次有史以來最為瘋狂、最不可思議的航行了。
盡管我想盡辦法,費盡力氣,可就是無法使船移動一步。
這件事使我非常傷心。到這時我才明白——雖然為時已晚——做任何事,若不預先計算一下所需的代價,不正確估計一下自己力量,那是十分愚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