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琳,她死了。”項字德重複說道。
琳父嗯聲:“知道了,她死了,聽見了。”
如此淡然?好似此事非何等大事,項字德呆愣原地,為什麼,自家女兒亡故,為什麼他隻如此反應,好似事不關己,好似無所謂,好似隨便的態度,這父母…怎麼如此心冷?
“你,不問問琳是怎麼死的嗎?”項字德眼神幽深,目中有怒。
“死了都死了,還問這幹什麼。”琳母不有停下手中毛線活,寥寥慘淡回應。
項字德緊咬後槽牙,手握嘎嘎響,心中是不平、是不公,替琳不公、替琳不平,琳死前留下字條,便是把死訊送回家中,由此可見,家在琳心中的重要,可死訊傳來,不想這家人卻如此回應,媽的,這炕上的二人,還是為父母的嗎!
項字德氣息略粗,是心中的憤怒,於背後解下木箱,懷中掏出琳的首飾品與紙條,一並放置火炕前,說道:“這是琳的骨灰,還有生前之物,她的屍體我無法帶回,擅自火化,還…”
話未說完,琳父打斷項字德,說道:“誰要這骨灰,趕緊拿走,晦氣。”
嘭!滿池怒火在無法壓製,項字德眼中起殺氣,不覺間青犢已在手,步步走向琳父,一刹那,寒氣鋪張,屋中殺氣、死氣交雜一起,窒息的壓迫感,使靈魂亦是顫抖。
琳父忙爬向火炕後方,受殺氣所致,心頭亂顫,後背發涼,瞪大了雙眼,驚恐看著項字德。琳母亦是渾身發抖,不敢言語半句。
突然,項字德衣角被拽扯,是福根,他站於身下歪著頭,眼中有淚圈打轉,說問道:“姐真的死了?”
看著孩童淚眼,項字德眼中殺氣瞬間驟降,還是有的,這家中,還是有人牽掛琳的,項字德點頭:“嗯。”
福根唇發抖,眼角流下兩行淚,不有哭聲,轉身背起木箱、琳的骨灰,直直走出屋外。
項字德緊隨其後,剛欲說話,可話又咽回肚中,身前嬌小的身影,背著大大的木箱,福根不有回頭,倔強的前走,袖口擦著淚水鼻涕,嘴中雖有哽咽,卻不有哭叫,好個倔強,好個叫人心憐。
一路,項字德跟在福根身後,不知他背著姐姐的骨灰,是要去向哪裏。二人翻過兩座山,來至一處峭壁下,福根轉過身,那雙眼已是紅腫,看得項字德鼻頭一酸。
“就埋這峭壁下,姐喜歡這。”
“嗯。”
時過午,天高雲淡,刺眼陽光打峭壁,青白之石昏黃起,木箱落坑,隆起低矮墳包,墳前無碑,不有祭品,鮮花亦是不曾看見,隻有的二人墳前、惦念、追悼,此景不免用淒慘形容。
“姐夫,姐死時候哭了嗎?”
“姐夫?”
“你比那養蜜蜂的好。”
“你,和你姐…很像,腦中怎樣想,便怎樣說出口,琳死前,應該沒哭吧。”
“騙人,姐定是哭了,她怎麼會舍得我。”
“那便是哭了。”
“姐很傻,又犯二,是吧。”
“還好。”
“她每次出門,都叫我擔心,因姐的頭腦於那群人中,實在無法自保。姐夫,姐是怎麼死了?”
“替人擋了一刀,那揮刀之人,或許是我父親。”
“哦…那,我和姐夫是敵人了嗎?”
“或許。”
“別怕姐夫,既然姐不與你敵,我便不會與你為敵。”
“嗯。”
項字德微笑,不知是在笑男童略帶狂意的言語,還是在笑他簡單灑脫的胸懷。
“姐夫要走了嗎?”
“嗯。”
“姐夫叫什麼。”
“項字德。”
“我叫仲琅,我長大了會去找姐夫的。”
“好。”
或是幻聽,或是錯覺,項字德仰天而望,低聲念念回應:“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