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三個月之後,他就被那個對自己的寶座感到岌岌可危的編輯部主任(一個典型的陰毒小人,平時滿麵笑容,一副溫文爾雅、與世無爭的樣子,但卻總是能在最關鍵的時候,向人施以致命的毒手),一狀告到了中國作協人事部,至於最終給他安的是什麼罪名,他至今也未能搞清楚。總之,於那之後,他很快就被返送回了原單位。至此,他以後的日子,便愈發與一連串的黴運緊密相聯了。原單位的領導對他這種“朝三暮四、得隴望蜀的浮躁心態”極為不滿,更有一兩個從前就對他抱有天生敵意的同事,隨著官運的不斷亨通,巴結諂媚之術的一再升級,在單位裏的地位也隨之一升再升,直至成為直接管轄他的上司之後,他這個眼中釘肉中刺,便徹底成為他們盡泄塊壘的標靶,隻要一有機會,他們就會把凡是能想起來的惡毒招數統統用到他的身上。
如果說《塞》劇中文彥子的身世,是據父親的親身經曆演化而成的。那麼,其中那有關文彥子對世態人情的喟然感歎,則統統都是從作者本人的內心深處迸發而出的——殘酷的現實使得這位少年俊才小小年紀便深深體悟到:生活,竟是如此的充滿了辛酸無奈、屈辱和煩惱,令人難以容身,真是事事棘手,人人掣肘!
然而,麵對如此情形,他卻並沒有像自己筆下的駭世俊才一樣,從此性情大變。自始至終都以一種樂觀放達的心態,看待自己的命運。最善於做的,就是苦中作樂,以笑語化解陰霾。
盡管如此,他在單位裏的處境還是岌岌可危起來。兩個專事尋隙的豬頭領導,以各種撲朔迷離、花樣萬變的名義和借口,恣意克扣他的工資,眼看已經到了連最基本的保障都難以維持的地步。危急關頭,幸而穆蘖羅的及時出現,才使他暫緩燃眉之急。並使《塞外哀鴻》一舉通過了眾多挑剔的目光,最終被總導演薩向東告知:這次的篩選結果,《塞外哀鴻》蟾宮折桂……
秦嫿再要往下看,門外傳來舅媽一迭聲的呼喚。她連忙對那“悉曇”拜了幾拜,起身循聲而去。
墨曆趕往目的地之際,殷肅早已經與那魚總編劇上下其手,將接下來的一切事情都籌劃得滴水不透了:一切,都隻能按照他們的心意進行,無論是誰,必須都得俯首帖耳、無條件聽從於他們的安排和決定。否則,就一定是自討苦吃。
當然,他們可以預見,墨曆肯定會為更換秦芙和改寫劇情之事跟們扯皮。如果他們的態度太過居高臨下和強硬,讓他覺得觸犯了自己的尊嚴——對於這類酸腐的知識分子他們可是太了解了,他們往往把自己那張百無一用的麵皮,看得比性命還重。如果,果真讓他顏麵盡失,那麼最壞的結果,就是他退出合作。不過,憑著他們的經驗和對他現實狀況的了解,他是斷然不會如此的。現在這個社會,那些才華包天、聰明蓋地、揮毫落紙如雲煙霹靂手的寫手,槍手可算是多如牛毛,蓋地鋪天!而如果要遇到一個能真正賞識他們,並且可以不計風險為之投以巨資的財神爺,那可就是難如火中栽蓮、徒步登天了!就算他本人和薩向東及那秦芙的私下關係再好,就算出於人之常情,他對那秦芙也不免有些才子難過美人關之意,又能如何?現在這個時代,隻有利益才是至關重要和最富魅力的!隻要巧妙地因勢利導一番,一旦此片順利拍攝完成,墨曆這個名字就一定會跟著被眾口哄傳的美妙圖景,名利驅動之下,何愁不能使他動心?而一個男人一旦名利雙收了,那麼,還有什麼樣的美女找不到,什麼樣的愛情換不來?不明白這個道理,就無異於一級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