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談話3(1 / 1)

宿元景站了起來,走近吳用問道:“是不是感覺很奇妙,我也是。招安原來是我安排的事情,現在我都不知道會朝哪個方向演變下去,有時候皇上問起,我也無法為你們說話。”

吳用曉得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咬咬牙說:“大人,宋公明之所以要進攻博州,主要是想追查七星會庫藏,因為財神和白頭翁始終沒有線索,也怕招安後不好查。當然,如果盧俊義等人出了事,就更妙。”

宿元景微笑道:“宋江的格局不小。加亮,你說,現在這種局麵,朝廷對宋江還會高看一眼嗎?”

當然不會,宋江前腳才走,梁山招安的事跟著就擺平了,宋江幾乎是可有可無。可是宿元景為什麼說宋江的格局不小?吳用忽然醒悟,這還是宋江的一個局,讓朝廷看輕他,以後梁山上人出任何事,宋江都可以推個一幹二淨。而自己被調入樞密院,卻是宿元景等人設局的一部分,吳用為自己悲哀,智多星?多麼自負的綽號,其實就是一個教書匠而已,被人玩得滴溜溜直轉。

宿元景拍拍吳用肩膀,輕聲道:“加亮,比起宋江,我更看好你。”

宿元景說的是心裏話,宋江太狡詐。海州那邊虧得張叔夜當機立斷,連詳細的口供都沒拿,就直接將為首的三十多人全部斬殺;地方官府後來查到一些蛛絲馬跡,就和被俘的小嘍囉供詞一樣,查無實證。但把海州、楚州、濟州、博州、梁山這些地方的事聯係起來後,說與宋江沒關係,誰也不信。

宿元景其實有些後悔,與梁山接觸的時候,正逢元祐黨人遇赦,朝廷議論又起。宿元景在為張康國死而憤怒,看到的是宋江這一支武裝的力量,忽視了宋江曾為小吏的背景;即為刀筆吏,宋江最擅長的就是操縱局勢,無中生有,在不經意中使乾坤陡轉,朝最有利於自己的局麵發展。

吳用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施禮道:“還望太尉大人指點。”

宿元景點頭道:“梁山是什麼地方?是你等兄弟一度的安身之所,也是你們那時候的希望所在。後來,你們為什麼願意接受招安,是你們希望的東西變了,一個安身之所遠遠不夠,你們希望得到更多人的認可,包括朝廷。既然如此,你們擔心的應該是怎麼融入官府,而不是想著萬一被騙了如何?”

吳用隻能讚同,要是始終都認為朝廷在騙自己,還談什麼招安,勉強招安後,前程也是一片黑暗。吳用忽然想到了楊誌、朱武等人,他們很顯然看透了這一點,不做官,不是因為官場艱險,而是要和宋江劃清楚界限。宿元景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徑直說下去:“對你們來說,朝廷就是以前的梁山,是你們的未來。在梁山上,你們也是爭鬥紛紛,可曾想過下山走人?”

沒有,先不說從山上到朱貴酒店的一路關哨,任何人想離開,還要看晁蓋和宋江的臉色。吳用明白了,宿元景這是在提醒自己,在這一點上,朝廷和梁山無二,梁山的人憑什麼可以不看上麵的臉色;吳用曉得現在是自己交投名狀的時候,拱手道:“下官今天就寫信給宋大哥,讓他表態,約束眾家兄弟。”

宿元景暗自鬆了一口氣,神情不變地說道:“那就麻煩加亮了。官場上最重要的是根基,其次就是名聲,眾口鑠金之下,假的也會變成真的。不過加亮放心,馬上要到樞密院的張康國是我多年至交,我會和他打招呼,他一定會罩著你。至於洛陽的案子,開封府也是循例查問,我會關照一聲,讓他們不再打擾你。”

吳用連聲感謝,就在宿元景站起來準備離開的時候,吳用突然問道:“是不是已經有弟兄逃走了?”

宿元景呆了一呆,重新坐下說:“是有人逃走了,並且是我們絕沒有設想到的人,因此地方官府和皇城司的人都沒有發現。就在你走後,除了先前消失的神行太保戴宗和混江龍李俊和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催命判官李立五人,一共有三撥人逃走,鐵麵孔目裴宣帶著火眼狻猊鄧飛和玉幡竿孟康;九紋龍史進帶著白花蛇楊春、跳澗虎陳達;摩雲金翅與神算子蔣敬、鐵笛仙馬麟、九尾龜陶宗旺一同。三路人幾乎是在同一夜消失的,我們怕是打草驚蛇了。”

吳用毫不意外地說:“逼走宋江,已經使三軍惶恐不安,呼延灼等人一心求官,更加深了他們的擔心,畢竟招安隻是第一步,做官才是長久的打算,如果感覺做官隻是為了明天掉腦袋,誰還敢做官?”

宿元景笑道:“可是宋江是自己要走的,不是被逼走的,這一點你我心知肚明。雖然沒有證據,但事實就是事實。我們也是到現在才明白楊誌他們的選擇,不進入官場,置身事外;人在東京,不讓朝廷和梁山兩邊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