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聽得真真的，叫一聲道：“楊誌哥哥。”
皇甫端及時封住了燕小乙的悲情，老聲蒼涼地說：“燕青兄弟，你看老哥哥都這把年紀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怎麼樣？”
燕青不能不尊老，低聲道：“皇甫老哥，我不是不幫你，我想做馬生意。”
皇甫端是第一次體會到生意場上無兄弟，慨然道：“兄弟，等你的生意運籌好，老哥哥和楊誌一樣，也參加一份。”
皇甫端等人都知道，楊誌不讚成做馬的生意，一個是耗資大，另一個是馬源難找。大宋的境內，隻有童貫攻下的青海等地產馬，剩下的就是從遼國和西夏進口。皇甫端的感覺，不管做不做，一切都有楊誌頂著，所以答應得順溜，燕青頓時興高采烈，大叫道：“楊誌哥哥，聽到沒有。”
楊誌舉手投降道：“聽見了，聽見了。”眾人大笑，就連酒博士也莞爾不住。
門外一人旋風般闖了進來，進來就問：“酒菜還滿意嗎？”
吳用聽著聲音熟悉，定睛一看，是混世魔王樊瑞。吳用奇怪道：“兄弟緣何到此？”
樊瑞嘿嘿笑道：“樊樓，不就是我樊家的產業。”
酒博士這時稱呼了一聲：“大少爺。”
吳用真的是呆住了，不僅吳用，不知道內情的張清等人也愣住了。樊樓的大少爺，和他們一起殺人放火幾年，為什麼？
樊瑞看著吳用等人的表情，明白他們在想什麼，但是不能說。樊瑞是樊老爺在青樓買的一個小妾生的，一出世就被正室趕回了濮陽老家，後來樊瑞遇見王老誌，學了幾手功夫，就在江湖上闖蕩；再接著鬥法輸給公孫勝後，樊瑞就加入了梁山。其實這次樊瑞原想跟著公孫勝上茅山，沒想到師傅王老誌眼巴巴地跑來，一番話說的樊瑞慚愧不已，隻好到東京找張青，花錢在道錄院謀了差事。
不過這倒幫了楊誌等人大忙，因為樊老爺聽說大兒子就是梁山的混世魔王樊瑞，差點沒一頭栽倒，膝下三男兩女，二兒子樊祥正和三兒子樊兆在鬥得一塌糊塗，樊瑞要是參加進來，那就什麼事都能發生了。梁山那是什麼地方，能在梁山做頭領的是什麼人？更何況，樊老爺還聽說梁山這次到京城，來了不少人。
好在樊瑞表態及時，說自己無意家財，樊家隻要給他一個掙點錢的機會，就願意立下文書，放棄繼承權；樊祥和樊兆以為便宜大哥不知道家中底細，等樊瑞把朱武調查的數據一一說出來，才相信大哥是真心的。樊老爺一旁聽了，是老淚縱橫，也不知道是慚愧，還是被感動的；等樊瑞說要供應蔬菜，樊老爺是一口答應下來，等楊誌昨天拿來相國寺的租約，樊老爺是徹底放心了，大兒子辦事還是可靠的。
不過樊瑞、楊誌等人這次口守得緊，就是林衝等人也沒有說；楊雄是個活絡人，沒當一回事，林衝不免有些尷尬，燕青站起來，唱了一曲西江月，氣氛才緩和過來。燕青剛坐下緩了口氣，就聞環佩叮咚，蘭麝馥鬱，兩個女子掀開簾子，闖入閣間問道：“諸位可要聽曲？”
燕青睜眼觀看，前麵一個女子十八九歲，月畫煙描，玉琢一般的粉臉，不肥不瘦，十分俏的身材，嫋娜纖腰，站在那裏我見猶憐；後麵一個隻有十五六歲，雖無驚人的容貌，也有幾分動人，香肌玉雪，緗裙下露一雙小腳，一雙眼睛大而有神，手裏捧著一隻琵琶。前麵女子深深的道了個萬福，說道：“小女子剛才在外麵聽見一首曲，不知是哪位官人吟唱，實在高明，曲高和寡，能否讓小女子和上一首？”
潘金蓮看見兩個女子就有氣，大有自己風頭被搶的感覺，正待出言譏諷，沒想到楊雄搶先問道：“你準備唱那首曲子？”
楊雄的話大有講究。樊樓什麼地方，未經召喚，歌女自己闖進閣間就是失禮，大可以喊夥計直接把人趕走，隻不過好漢是做不出這等事的，楊雄準備做的就是刁難。自柳永以後，婉約詞在青樓酒肆流行，一旦歌女說出名字，楊雄隻要說不好，不用唱，歌女就得知難而退。歌女微微一笑道：“官人就什麼曲子，奴家就唱什麼曲子。”
楊雄要的就是這句話，笑道：“你就唱一首《大江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