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當天下午,樊五回去後不久,樊樓就決定不再和楊誌的牙行做生意,按合同賠了五倍定金;但是采購菜的業務,不再經外人手,樊家大少爺樊瑞以後專門負責。第二天,楊誌宣布將牙行轉讓給朱武,徐婆惜隨後宣布退休;桑滄海沒有要徐婆惜的賠償金,說就當送給徐婆惜嫁人的賀禮,隨後宣布,和韓通住有關係的人全部結賬走人,桑家瓦子一律不用。
韓通住一開始沒在意,隨後得知開封所有的瓦子都不接納自己的門徒,不由得大吃一驚,請教隔壁教書的聞煥章,聞煥章聽完整個事後,苦笑著說:“韓兄,你還不明白嗎?楊誌現在就是一頭餓虎,看誰都會咬上一口,誰願意招惹麻煩。你在人家手上隻是一個照麵,楊誌不用幹別的,天天上瓦子去,把擂台打停了怎麼辦?”
瓦子裏的擂台,和歌台、餐飲一樣,是瓦子的三大主收入,若是擂台停了,不是小的損失。韓通住疑惑地說道:“開瓦子的都不是一般人。”
聞煥章笑道:“楊誌更不是一般人,不說他以前的事,就說他拿下樊樓的業務,能讓徐婆惜嫁給他,哪一件,是你我能做到的。所以那些人,寧願得罪你,也不會和楊誌拚命,你背後的那家人為什麼找你出麵,還不是同樣怕楊誌報複。”
黨家也不是一般的人,先祖黨進早年曾為杜重威家奴,後漢年間從軍,後周時期累遷至鐵騎都虞候,大宋建立後,黨進曆任鐵騎都校、馬步軍副都軍頭、虎捷右廂都指揮使、龍捷左廂都虞候、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並遙領彰信軍節度使。隻不過都已是往事煙雲,到了黨全這一代,已經是徹徹底底的商人。
黨全一開始是氣不過自己在樊樓的生意通被撬,等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後,黨全也有點慌了手腳。黨家在開封也是大商人,樊樓的生意不過五分之一,黨全不擔心楊誌或者樊瑞,他們掀不起大浪,黨全擔心的是其他大商人,暗地裏鼓動楊誌鬧事,然後趁機對自己下手。黨全正在思量,侄子黨世雄興衝衝地跑回來說,高殿帥有請。
黨世雄和哥哥黨世英都有萬夫不當之勇,現在都在高俅帳下當差,自然希望叔叔和高殿帥的關係越處越好。不過黨全白跑了一趟,高俅被宋徽宗找去踢球了,什麼話也沒留下,黨全隻能悻悻而歸;黨全沒想到的是,出城的時候,正遇到踢殺羊張保,帶著五六個軍漢,迎麵走來。
踢殺羊張保眼尖,看見黨全叔侄騎在馬上,一頭就竄到跟前,當街普通跪下,哭道:“黨老板,黨將軍,我師父被傷得好慘。成了廢人不說,我那些師兄弟都被瓦子趕出來,連生計都沒有著落,你們可不能不管啊。”
周圍的路人閑漢呼啦一下子全圍了上來,指指戳戳道:“聽說這就是讓韓通住去堵路的主。”
“是誰。”
“黨家。”
“韓通住出事了?”
“可不是,青麵獸楊誌都動了刀子,可憐韓通住那樣的好漢,好生生被廢了。”
“梁山的人真是賊性不改,太凶殘了。”
“那是韓通住自己找事。”
正在紛亂,開封府左軍巡使王文斌帶著四個巡邏兵,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左軍巡使的官職屬於廂軍,大宋隻有開封府、河南府、應天府三處設置,與右軍巡使分掌本府爭鬥及推鞫之事,正八品的官職。王文斌大喝一聲:“城門當道,不得擁擠、聚眾喧嘩、鬧事,全部散開。”
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通道,王文斌等人走到當中,死死拽住黨全坐下馬韁繩的張保根本不理他,在禁軍官兵的眼裏,廂軍算什麼,就是一群給自己打雜的手下。在大街上經常能看到,同樣是士兵,一起去衙門辦事,發糧扛貨的往往都是廂軍,禁軍士卒就跟老爺似的走在前麵,不是還能罵上幾句。
要不是王文斌是左軍巡使,張保都能踹他;黨世雄同樣嘴一撇,有點嫌王文斌多管閑事的意思。若不是礙著叔父黨全在開封府的聲譽,黨世雄相信,隻要自己下馬動手,能和楊誌在菜園子一樣,幾個回合就把張保等人打得滿地找牙。黨世雄忍著還有一個原因,張保的哭訴,楊誌和梁山的形象進一步詆毀。
王文斌又說了幾句,看張保還不理睬,頓時無名火起,下令道:“把這幾個混賬給我抓起來。”
話未說完,王文斌已然一拳砸在張保的腦袋上,張保一陣眩暈,軟綿綿地倒下,被廂軍士卒上來綁了;其餘幾個軍漢看勢頭不對,好漢不吃眼前虧,都乖乖地讓廂軍綁了,一路押走。人群散去,一個看熱鬧大漢低聲對身邊二人說:“我們來的正是時候,走,去找楊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