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芳慧那盯著自己的眼睛,沉剛說不出話來。
沉剛也是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並且是久久的對視。
芳慧的雙眼真是漂亮,大大的,圓圓的,水汪汪的,甚是清澈,就像會說話一樣,睫毛彎彎,修長而密,自己的臉就映在她的眼裏,一目了然。雖然這幾天哭的有點紅腫,但依然是如此的動人,讓沉剛有點情不自禁地陷了進去。
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個道士,此時,沉剛自己也說不明白了。
是有怎樣,不是又怎樣,眼前的芳慧為什麼非要問個明白呢?這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而此時的芳慧,麵對著一個帥氣,剛毅,還有點靦腆的小夥子,讓自己一見就喜歡上了的沉剛,也說不清為什麼非要問個清楚。
兩個人就這麼對望著,誰也沒說話。
最後,還是沉剛,咬了咬下唇,終於先開了口。
“我真的不是道士。”
“不是道士,那是到底是做什麼的?”
沉剛被問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裏還是有點痛,如果在大街上有人這麼問他,他一點都不怕,但說實話也從來沒人這麼問過他,自己的穿著與行動,就一目了然的
但現在芳慧這麼問他,還是讓他有點難堪,但此時他卻不再想有任何的隱瞞,甚至是有點坦然了。
“我是一個撿破爛的,我是一個沒有家,就在街頭流浪的流浪漢!”
沉剛有點大聲,匆忙又很堅決的說了出來,一說完,心裏立即就覺得輕鬆了很多,就像完成了一項很重要的工作一樣。
而芳慧聽了,還是認真地看著他,一會卻又突然笑了,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笑的很甜,甚至很是嬌媚與可愛,笑的好純真,笑的沉剛突然有一種男性的衝動,真想過去抱起她,深深地吻一口。
但很快,這份衝動,這份激動就消失殆盡。
芳慧的笑,突然讓沉剛又覺得在最心底陡然升起了一種酸楚,她這是不是恥笑自己呢?一想到這,沉剛剛才那美好的念頭,突然拋在了腦後,臉色也驟然突變,有點陰沉了。
“笑什麼?”
芳慧沒回答,還是深情地看著他,還在甜甜地微笑著。
沉剛的心裏,終於覺得有點不安了,多年來形成的那種自卑以及由自卑而形成的有點變態的自尊,衝到了自己的腦門,占了上風,他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他淡淡地,無奈地,不屑地,輕輕一笑,說:“不相信麼?我就是一個要飯的流浪漢!”
芳慧這才止住了笑,似乎她也覺出了沉剛的情緒突然變了,但在心底,還是非常的高興。
“我信你就是一個流浪漢,流浪漢還怎麼了?流浪漢也是人,流浪漢,我也喜歡!”
雖然最後這句“我也喜歡”,芳慧說的聲音很低,但在沉剛聽來卻是如雷貫耳,清清楚楚,一字一字,重重地砸在了自己心裏,立時,自己的眼裏,就突然閃爍了淚花。
而正在此時,芳慧也由剛才說話的嬌羞,突然勇敢地抬起了臉,滿臉的甜蜜,而眼睛掃過沉剛的時候,她看到了沉剛眼裏那閃爍的淚花,立時,自己也滿是激動,竟然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握住了沉剛的手,還非常的有力。
沉剛因為在這一會的功夫,情緒變化如此之大,也有點不知所措了,任由自己的手被芳慧緊緊地握著,可就在這一刹那,亞茹的笑臉也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沉剛就感覺亞茹正站在不遠處,吃驚地迷惑地看著自己!
沉剛猛地抬起了頭,茫然四顧,同時也把自己的手從芳慧那溫暖的手裏抽了出來,雙手不安地揉搓著,又不知所措了。
芳慧抬起頭,也有點不解地看著他,但僅僅就在這一刹那,憑女人那敏銳的直覺,讓她也突然覺察出了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纏在了自己心頭,剛才的勇敢與大方,也突然讓她覺得有些唐突與冒然了,一時,她就為自己的舉動而自責了。
兩個人又都沒了話,都在看著地麵,各懷心事。
一直到了午後,烏雲又重新布滿了天空,秋風四起,雖不是那麼猛烈,但讓人又覺得有點涼了。
沉剛陪著芳慧,芳慧懷裏抱著父親的骨灰盒,一起坐著出租車,來到了宋老板租房子的那片小區的山下。
在路上的時候,沉剛問芳慧:“怎麼你父親死了不在家裏辦儀式,卻在這租來的地方?”
“我那後媽說在家裏辦不行,新樓,影響風水,我看就是怕以後房子賣不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