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環顧了一下燒烤檔周圍的檔口,這些檔口有賣衣服的,有賣首飾的,還有賣粥粉的,可謂是五花八門。然而不管檔口賣什麼,檔口的老板跟燒烤檔的老板一樣,永遠低著頭,對來來往往的人群視而不見。偶爾有人上前詢問,他們也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仿佛做不做得成生意都無所謂似的。
“這確實太奇怪了。”我觀察完周圍的環境後,對張雪說,“這些檔口的老板是怎麼做生意的?來了客人卻一點也不熱情。”
張雪卻說道:“這一點也不奇怪,這些檔口的老板都不是人。”
“這些檔口的老板都不是人?”我驚訝得合不攏嘴,“那他們是什麼?鬼魂嗎?”
“是的。”張雪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裏就是傳說中的鬼市。”
“鬼市?”我失聲叫道,屁股也坐不坐了,想立刻離開,可張雪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動作,示意我不要亂動,我才悻悻地重新坐好。
我低聲對張雪說道:“我們怎麼會來到這樣的鬼地方?”
張雪奇怪地看了一眼說:“這地方不是你找到的嗎?”
“是嗎?”我撓了撓頭想了想,好像還真是:“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張雪搖頭說:“不,是我疏忽了才對。你是一個普通人,不會分辨是凡間的夜市還是陰間的鬼市是很正常的事。可是身為法師的我就不一樣了,作為法師,將這兩者一眼分辨出來是最基本的要求,而我卻沒有注意到,真是失策。”
我說:“你身為法師都不能一眼看得出這是鬼市,恐怕經營這鬼市的人不平凡。”
張雪說:“對。所以我剛才要求你不要亂動,見機行事。還有,千萬不要讓這些鬼魂知道我們是人類的身份,不然會很麻煩的。”
所謂鬼市,不是指蒲鬆齡在《聊齋誌異》裏描寫的海市蜃樓,而是名副其實的由鬼經營的市場。民間有說法,陰間的鬼魂的生活跟凡間的人類的生活都是一樣,鬼魂也需要吃喝拉撒,買衣服戴首飾。為了滿足鬼魂的需求,有些具有生意頭腦的鬼魂就開起了鬼市,讓那些鬼魂能方便買到它們所需要的東西。這些鬼市大多數開設在陰間,也有少數的鬼市位於陽間,這是為了方便那些遊魂野鬼。人類一般是不會遇到鬼市的,隻有一些人或者時運低,或者體質易招陰,半夜三更走在大街上,才有可能走進這些詭異的鬼市裏。
今晚我和張雪,不幸成了這些幸運兒。
燒烤檔的老板低著頭,將一盤炒得香噴噴的揚州炒飯放在我們的桌子上,陰沉地說了一句:“請慢用!”後,又低著頭離開了。
我看著這看起來美味無比的揚州炒飯,一點食欲都沒有。不是因為我挑食,而是因為這碟揚州炒飯畢竟是鬼魂做的,不知道它實質是什麼東西。我曾經聽肖華說過,半夜裏你要是遇著鬼魂請你吃糖水,你千萬不要嚐試,因為鬼魂的糖水實際是地上的泥沙。你吃了鬼魂的糖水後,等你清醒過來時,你會發現自己其實是吃了一嘴的泥沙。所以,鬼魂做的食物是萬萬不能吃的。
麵對這盤揚州炒飯,我遲遲不敢起筷,張雪也跟我一樣。
燒烤檔的老板似乎覺察到我們的異常,低著頭走到我們跟前說:“怎麼了,我做的揚州炒飯不好吃?”
我生怕經營這燒烤檔的鬼魂發現我們不一樣,連忙說:“不是的,我是想等炒飯徹底涼了才吃,我這人不習慣吃熱東西的,嗬嗬。”
燒烤檔的老板生硬地說了一句:“揚州炒飯涼了就不好吃了。”他一邊說,一邊回到自己的檔口跟前。
怎麼辦?吃還是不吃?我用詢問的目光望向張雪,後者用肯定的動作示意我千萬不要吃。
可是我不吃,那燒烤檔的老板要是懷疑了,那該怎麼辦?
我正因這個問題愁眉不展的時候,一位年近六十的老伯從我們的身邊走過。我靈光一閃,從座位上站起來拉住了那個老伯的手。那老伯的手拉起來非常的冰涼,不用說也是一隻鬼魂。
管它呢,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不要讓燒烤檔的老板起疑心。
我熱情地對老伯說:“大伯,你吃過夜宵沒有?”
那鬼魂看了我一眼,似乎非常詫異,不過很快的恢複平靜,笑著對我說:“怎麼了,你這個,毛頭小夥子想請我這個老頭子吃夜宵?”
我忙像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說:“是的,是的。”
老伯看了張雪一眼,又笑著說:“你有那麼漂亮的女朋友在旁邊,為什麼不請她吃呢?”
我說:“那是因為我的女朋友是一個尊老愛幼的好女孩,她見老伯你風塵仆仆的樣子,心疼到不得了,故而打發我上前邀請你坐下來和我們一起吃夜宵!”
老伯說:“既然是這樣,那老頭子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老伯說著,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