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瓦拉偽造的不在場證明已經被調查清楚,拉登信心十足地以為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但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他發現事情遠不是這麼簡單。雖然通過調查他識破了波瓦拉的陰謀,但是他沒有信心在法庭證實這一切。嚴格說來,要揭露全部的真相,目前的調查還有一定的差距。他想,如果把嘉迪尼街運送桶子的馬車夫找出來的話,那幾個難題就迎刃而解了。
自從登出尋人啟事,他已見過二十七個人了,可是這其中沒有他要找的人。他想,看來登尋人啟事起不了什麼作用。
那天晚上,手下馬萊像往常一樣向他彙報波瓦拉的行蹤。馬萊的言談給了他新的啟發。
“為什麼你認為隻有貨運站才可以雇傭馬車夫呢?”馬萊問。
聽他這麼說,拉登有些不太高興。他正想回答說本來貨運站就是提供這種服務的,忽然意識到這個提問很有價值。
對呀!在巴黎成千上萬的馬車夫中,隻有其中一部分是受雇於貨運站的,而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受雇於不同的公司的。把桶子運到貨運站去的車夫完全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在貨運站雇傭的,而隻把注意力集中在貨運站是注定要失敗的。如果別的雇主收買了車夫,讓他用自己雇主的馬車幹私活,事後車夫肯定不願泄露這件事,這樣的話,事情就永遠不會水落石出了。波瓦拉這個人那麼精明,肯定會想到這點。
如果是這樣,要怎樣才能使真相大白於天下呢?
吸了兩支煙,拉登覺得先前的做法不能算是錯的,隻是範圍小了點兒。要補救的話,隻能讓巴黎所有的貨運馬車的使用者都看到告示。不過這樣做,難度很大。
他又跟兩個工人交換了下意見。在這兩個敏銳且樂於助人的工人的幫助下,他們查得了一個龐大的數字,看著這個數字,拉登有種要抓狂的感覺,他在猶豫還要不要登報了,但很快他就否定了這種做法。如果波瓦拉看見,他一定會千方百計地阻撓。最後,他決定請代理公司給車行老板發信,並且請他們把收到的回信給他做成明細表。
接下來,一連三個晚上拉登和兩個工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到阿魯魯旅館的訪客,陸陸續續,就沒間斷過,旅館不勝其煩,要求拉登退房。但是他們要找的人,還是沒有出現。
第三天,在翻看代理公司送來的信時,一封裏奧裏的可樂裴斯公司寄來的信引起了拉登的注意。信是這樣寫的:
對於本月18日貴公司來函的回複:
貴公司的信函中所描述的特征,和我們公司一位叫約翰·杜波的人很像,他是我們公司三月底以前雇傭的,住址是中央市場附近的法利慈街18號B。不過此人最近留起了滿腮的胡子,以前他都是刮淨胡子的。詳細情況請自行探問。
原來不留胡子的人,如今忽然留起胡子來了,這一點引起了拉登的懷疑,這隻是巧合而已嗎?再給他兩天時間,如果他還不出現,拉登就要采取行動了。
第二天傍晚,拉登讓馬萊和一位工人負責阿魯魯的事,自己和另一位工人找杜波去了。在法利慈街高大、暗淡的建築中,他們找到了18號B。走上樓梯,麵前是一扇正對著陰暗石子路的破舊大門,拉登敲了敲門。開門的那個女人蓬頭垢麵的,她靠在門框上什麼也不說,等著來訪者的問話。
拉登還像以前一樣溫和,開口問道:“晚上好,太太!請問杜波先生是住這裏嗎?”
女人點點頭,但並沒開口把他邀請進去。
“可以讓我們見見你先生嗎?”
“他不在。”
“太不巧了!我們要到哪裏才能找到他呢?”
那個女人聳聳肩,語調慵懶地說:“無可奉告,先生。”她說話時那單調的語氣,讓人覺得因為承受著生活的重壓,對人生她已失去了興趣。
拉登把五法郎塞進女人手裏,說:“拜托你去把他找回來,好嗎?有件事我們要向他請教。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而且你還能得到豐厚的酬金。”
猶豫了一會兒,女人才說:“我可以告訴你們到哪裏去找他。可是,別讓他知道是我說的。”
“沒問題,我保證。我們就說是偶然遇見的。”
“請跟我來!”
她在前麵領路,兩人跟著走下樓梯,出了肮髒的街道。在一條小巷裏繞了一通之後,她停在了第三個拐角處。
“看到那下麵了嗎?”她指著說,“應該是在那兒,透過咖啡館的有色玻璃可以看到他。”說完,還沒等拉登他們回答,她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這兩人進到咖啡館裏,要了兩杯酒,選了個靠近入口的地方坐了下來。裏麵有大約二十個客人,這些人有的在看報,有的在打牌,更多的人是聚在一起聊天。拉登目光銳利地掃了一圈,很快他要找的人就進入到視線裏。
“夏克,是那個人嗎?”他看到一個矮個子男子留著白色短胡須,就指著問道。
搬運工人仔細辨認著,過了好一會兒,說道:“沒錯,就是他。留了胡子的樣子跟以前不太一樣了,但是我肯定就是他。”
他們朝那人走過去,問道:“請問是杜波先生嗎?”
拉登的出現讓他的臉上現出驚訝恐懼的樣子,但他仍不失恭敬地說道:“我是,先生。我以前見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