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司玉笙小說創作印象(1 / 2)

周建平如果從1978年在《解放軍文藝》上發表處女作《最後一個早晨》算起,司玉笙在文學創作的道路上剛好走過了三十個年頭。古人說“三十而立”,在文壇上他也算站穩了腳跟。最近,東方出版社出版了他的第三本小小說集《高等教育》,並在評介中將他譽之為“微型小說作家中的思想者”、“微型小說的先鋒派和主將之一”。這本書收集了司玉笙三十年來創作的小小說精品九十一篇,二十二萬餘字,對於他來說,這既是一個總結,又是一個裏程碑。

可以說,司玉笙是從寫小小說起家的,1983年他的小小說《“書法家”》一炮打響,使他在新時期的文學史上占有了一席之地。三十年來,他也寫了不少中、短篇小說,但寫得最多、影響最大的還是小小說。我們今天研討他的創作,當然是以他的小小說為主,但也不應拘泥於此,我覺得將他所寫的全部作品統而觀文,回顧一下他所走過的大致軌跡,探究其得失成敗,對於玉笙以後的創作乃至對於其他的同仁們或許都是不無裨益的。

玉笙最初的作品是以思想的新銳和結構的奇巧取勝的。譬如《“書法家”》,諷刺的鋒芒直指官場的平庸無能、屍位素餐,這在今天看來算不得尖銳,但在當時卻是有點“犯忌”的。也許正因為此吧,小說最初投給《豫東文學》並被編輯送審時,主審的領導將它刷了下來。其後,江西的一家刊物勇敢地發表了它,《小說月報》又慧眼識珠,予以選載,這才轟動文壇。在結構上,小說絕大部分篇幅是在那裏一本正經地說事、鋪墊,而最後高局長一句“能寫好的就屬這兩個字”則出乎意料地抖響了一個“包袱”,取得了諷刺的喜劇效果。現實主義批判的鋒芒、精彩的細節、幽默的藝術享受讓讀者產生強烈的共鳴、陶醉於其中,以致顧不上追問,甚至根本不在乎其情節是否具有嚴格的生活依據。一俊尚可遮百醜,又何況數俊之於一醜呢?這樣,司玉笙早期的創作便出現了這樣一種現象:情真事假,假戲真做。有些作品的情節甚至是荒誕不經的,但照樣受到讀者“熱捧”。這原因就在於他作品中的情與理順乎民意。

沿著這條路,司玉笙繼續向生活的深處開掘,力求每一篇作品都有獨到的發現和真知灼見,題材層麵也逐步擴大。宦海萬象、芳林馨香、人生苦旅、世間百態乃至狗言物語,“上窮碧落下黃泉”,他在冥思苦想,慘淡經營。他曾把寫小說比作下圍棋,說要善於“作眼”。我的理解所謂“作眼”大概是指深藏“殺機”,謀篇布局,敘事鋪墊,最後凝聚成一股爆炸性的殺傷力。這一時期,他的創作進入了高產期,而且大多以思想的獨到和深邃見長。然而,一個作家畢竟是不可能時時事事都能源源不斷地湧現出來真知灼見的,大量的創作使他的作品也出現一種“圖說思想”的苗頭,盡管他很善於將作品的主題埋藏得很深,但聰明的讀者還是能從隱秘的角落裏把它“揪”出來。司玉笙也是一個聰明人,他很快發現這條路快走到盡頭了,於是他又把重心轉向了塑造人物。這一招算是覺悟到了文學創作的“真經”。文學是入學,小說創作就更是入學中的入學。此後,玉笙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就是:“我不管什麼主題不主題了,我就是寫生活、寫人物。”他調動起他全部生活積累,聽到的、見到的、天南海北的、朝夕相處的、一麵之緣的、神交已久的、童年時期的、近在眼前的……各種各樣的人物經過他的加工一起湧向了他的筆端,跳到了紙麵上來。於是他的創作出現了一次飛躍或日突破,有了一批像《教9幣三題》這樣有分量的、備受讚譽的精品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