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六月初四,李淵像往日一樣,在太極殿準備上早朝。此時突然聽內侍報秦王來了,李淵也沒有在意。隻當是秦王心急,提前來了。
隻是秦王並沒有在外等候,甚至未等陛下傳召,直接闖進了後殿。李淵聽見殿外腳步紛雜,聽見內侍一直在阻攔秦王。直到李世民入內,李淵才發現進來的不止是李世民,還有尉遲敬德等武將。
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李淵立馬明白了什麼,他震驚地盯著自己的兒子,盯著他手中的兵器,身上的鎧甲。
李世民見君不跪,直視自己的父親:“父皇,自太原起兵以來,兒子一直追隨父親,東征西討,平定王世充、竇建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父皇卻偏心於大哥,立大哥為太子。臣百般退讓,然太子和齊王卻步步緊逼。不久前東宮夜宴,太子與齊王在酒中下毒,想毒殺兒子,可是父親您卻對此事不管不問,包庇太子。如今兒臣已被逼到絕路,再退則是萬丈深淵,兒子今日不得不兵諫了。”
“兵諫?”李淵冷冷地笑了笑,他掃視了一眼李世民身後的尉遲敬德等武將,“是兵諫,還是弑父?”
“兒子不敢。”李世民低頭拱手道。
李淵道:“自古長幼有序,立你大哥為太子,是名正言順的。你說朕偏愛太子,朕看是朕對你太過溺愛,慣的你這般無君無父,無法無天。當年,朕就不應該封你為天策上將,許你置天策府、建文學館,召集一群狐朋狗友。如今你羽翼豐滿了,便起了篡位之心是嗎?”
李淵的話一針見血,一下子戳中了李世民的內心。李世民惱羞成怒,反駁道:“我明明比大哥功高,就因為我生的比大哥晚幾年,就要與太子之位無緣嗎?”
“自古立儲都是立嫡立長,若人人都像你這樣,諸皇子明爭暗鬥,朝廷豈不是被你們搞得烏煙瘴氣。黨派之爭,亡國之象。前朝的例子,不正擺在眼前?”
李淵指的自然是隋朝隋煬帝楊廣和廢太子楊勇的舊事,李世民那麼聰明的人,自然一點就透。他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父親,竟然覺得自己會成為楊廣那樣的亡國之君。
“父親將我比作楊廣嗎?”李世民憤怒,“我不是楊廣,天下交到我的手裏,絕不會亡。”
“不是朕將你比作楊廣,你看看你現在的所作所為,與楊廣何異?”李淵質問道,“你今日舉兵,將朝廷法度置於何地,又將父子綱常置於何地?朕勸你現在立刻收手,原諒你今日犯上之罪,莫要學楊廣,做出弑君殺父的舉動。”
“您是在激我嗎?”李世民笑著搖頭道,“父親,這是我和大哥之間的恩怨,我不會弑父,我要您長命百歲,親眼見證兒子的功業,見證兒子帶著大唐走向繁榮昌盛。”
“哼!”李淵冷哼一聲,臉上表現出絲毫相信的樣子。就算李世民真能成為一代明君,但他在李淵的心裏,永遠都是叛臣逆子。
李世民也不再強求,他拱手一禮,冷漠道:“父親,尉遲將軍已備好了船,今日早朝取消,請您移駕龍舟遊湖,待兒子處理完事情,再陪父親說話。”
“李、世、民!”李淵大怒,一拍桌子,戟指怒道,“你若敢兄弟相殘,朕便與你斷絕父子關係,朕就當沒有你這個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