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有些暗了,她一想到很快就要離開這裏了,就忍不住難受。她看著所有的人,和家裏所有的東西,默默地和他們告別。她一點兒精神都沒有,有人喊她吃晚飯,她說她不想吃,然後準備回自己的房間,她非常緊張,心跳加速。
她的父母知道她不舒服,就吻了她,和她道了晚安。她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幾乎要流下來了。到房間後,她一下坐在安樂椅上,淚流滿麵。在侍女的安慰下,她平靜了下來。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半個小時後她們就該出發了。瑪麗亞就要和這美好的一切分別了,她安靜的小臥室,她心愛的家……
這時,外邊刮起了大風,百葉窗被風搖晃得吱吱呀呀響,大雪很快從天而降。瑪麗亞覺得,這是不祥的預兆。夜有些深了,家裏靜悄悄的,所有的人都睡了。瑪麗亞穿得厚厚的,披上暖和的披肩,提著首飾盒向門外走去,侍女提著兩個包裹在後邊跟著。她們下了階梯,走到花園,猛烈的風雪迎麵吹來,纖瘦的瑪麗亞幾乎無法向前邁步子。風雪好像知道小姐要離開家一樣,極力阻止她前行。
她們終於穿過了花園,果然有輛雪橇停在路邊。車夫和馬站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隻見車夫不停地在雪地裏來回走動,馬也不時地抬起蹄子。他把包裹放好,然後扶她們倆坐上去。他拽了一下韁繩,馬兒急切地向前跑去。車夫捷列什卡駕車的技術決定了小姐的命運。下麵說一下弗拉基米爾,他都做了些什麼。
這一整天,弗拉基米爾都在忙。他在為結婚做準備,早上他找到紮得林村的神父,和他談好了具體的事情。接著他又去找證婚人,這個證婚人必須從附近村莊的地主中選。弗拉基米爾先去找的德拉文,他四十歲,是個退役的騎兵少尉。他告訴弗拉基米爾:“我很願意當你的證婚人。雖然這是一件冒險的事情,不過我已經習慣了,因為騎兵們經常會幹出這種事情,並且他們覺得很刺激。”
少尉留弗拉基米爾在家裏吃了午飯,飯後,弗拉基米爾還要再去找兩位證婚人,這時少尉說:“你不用去找了,一會兒他們會送上門來的。”
果真被他說中了,確實來了兩個人。一位是土地丈量員什米得,他穿著馬刺,留著茂密的胡子。而另一位是十六七歲小夥子,他是警察局局長的兒子,剛加入槍騎兵不久。他們對弗拉基米爾非常友善,除了答應做證婚人之外,還說隻要弗拉基米爾有難,他們會全力相助。聽了他們的話,弗拉基米爾非常高興,熱情地擁抱了他們,然後就回家了。
天已經黑了,弗拉基米爾找到捷列什卡,他是一個忠誠實在的人。弗拉基米爾讓他趕著雪橇到涅納拉得村,這個雪橇由三匹馬拉著。安排好之後,他找來一輛小雪橇,一匹馬拉的那種,自己駕著向紮得林村奔去。弗拉基米爾離那裏隻有二十多分鍾的路程,並且他對那條路很熟,應該很快就會到達。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瑪麗亞到了那裏。
弗拉基米爾趕著馬兒出村不久,正在田野上行駛,這時一股暴風雪迎麵撲來,他根本看不清前麵的路。不一會兒,整條路都被白雪覆蓋了,四周全部是厚厚的白雪,空中還飛舞著大大的雪片,天和地被雪連在了一起。弗拉基米爾不小心滑到了田地裏,他幾乎找不到哪裏才是路。
馬兒有些驚慌,它不知該朝哪兒走。有時掉進坑中,有時撞到雪堆上。雪橇也時不時地底朝天。弗拉基米爾仍然沒有看到紮得林村前的樹林,但是他覺得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他很想辨清方向,這樣的話即使再慢,他也能夠到達。但是不幸的是,他又掉進了一條溝裏。這時仍然漫天飛雪,大雪好像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天如此寒冷,弗拉基米爾卻累得滿頭大汗。馬看起來也累了。
弗拉基米爾覺得越往前走越不對勁,他意識到自己走錯方向了。他停下來,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朝右邊的方向走去。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了,馬兒艱難地朝前走著。這麼長時間了,紮得林村總該到了吧,可是事情並不樂觀。前方仍然是一望無盡的田野,並且不時地遇到雪堆和深溝,為此他不停地弄翻倒的雪橇。弗拉基米爾越來越著急,走了這麼長時間一點希望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