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行動就這樣開始了。幾個人拉成一隊前進,有意躲開稍高點兒的樹叢和草棵子。我心裏到底是什麼滋味,自己也說不清楚:既不懊喪,也沒有什麼好奇,更沒到謹小慎微、風聲鶴唳的地步。我遵照命令一直注意著身後,好幾次差點兒讓地上的草皮絆倒,身上也冒出一層冷汗。後麵當然連鬼影子也沒一個。在這個陌生的星球能找到什麼,我已經沒有興趣了。再說,我們得按時回去,貓洞一會兒就得用來跟克朗代克聯絡呢……克朗代克上的事兒就不一樣,那兒倒是什麼都來真的。一丁點兒愚蠢的念頭和僥幸的違規動作都會招來風險。疝鼓這個星球再現實不過了,它自有一套獨特的遊戲規則,冷酷無情。但這兒,沒有,沒有那種真實的感覺。地球那樣的星球,宇宙裏不該有第二個了!差別不在於細節,而在於這種規則!
而這兒,沒有任何規則可言。前麵是斯捷列仁牛一樣粗壯的脖頸子,草裏的昆蟲吱吱叫著飛起來。這就是這兒的規則。
但話說回來,這就是公司想要弄清楚的,這就是公司把我們派遣到這兒來的目的。把這個星球的一切動植物一概摸個清清楚楚,然後就地鋪設一條給養運輸管,建成它的第一個基地。問題可能出在兩個方麵:這個星球經證實存在著人類的藥劑無法抗衡的致命病毒,或者這個天堂般的星球已經有了歸屬,比如已經讓外星人什麼的高等文明所占領,否則,它就注定會成為公司的囊中之物!
我對希望星球的前瞻性思索讓斯捷列仁的叫罵聲給打斷了。我已不再往後看,反正後麵什麼也不會有,掃尾工作沒有任何意義。而前麵,出現了一條蜿蜒的小溪,和泥淖樣的河岸,斯捷列仁不經意陷了進去。他朝我喊著:別瞎琢磨了,幹點兒正事吧。我聳了聳肩,正了一下搭拉在胸前的機槍,朝四麵掃視,別的沒看見,隻看見四仰八叉的斯捷列仁正從泥巴裏往外爬。還看見了一隻老鼠大小的東西從草棵拉裏躥出來,逃逸而去。
小溪把我們要去的山頭給攔住了。小溪的下遊沼地更寬,泥巴更爛。溪水在那裏聚成了一個湖。小湖周圍長著一叢叢類似蘆葦一樣的植物。水就此要麼流入地下,要麼就順勢流進了環繞小山的地坑。斯捷列仁甕聲甕氣地嚷著,吩咐我們幾個逆流向上走。阿斯庫爾德見了有水,立刻來了精神,說,有水,就有牲口來飲水,我們大有可能找到這兒的動物。這話真的能給人不少安慰……
我下意識地摸了機槍的保險。扣動扳機到開火有多少時間?半秒鍾。
嗯,據說美洲豹攻擊速度比這快。可怕的是,這可惡的家夥完全可以藏身於齊膝高的草叢裏,你幾乎來不及發現。
“我們已經轉了18分鍾了,”娜嘉說話了。
“是嗎?”斯捷列仁轉過身問,“已經18分鍾了?”
“是啊。我們來不及去那座土崗了。”
斯捷列仁想了一會兒,說:“沒關係。一個鍾頭內我們來得及,隻要抄近道就行。我們來得及上去,下來、再往回趕。返回的路我們能走快一點兒……阿斯庫爾德,你個子最高了,看得見貓洞嗎?”
阿斯庫爾德踮起腳來,伸直脖子張望了一下。
“看不見。太遠了,還有草擋著。”
“斯瓦特,測向儀還工作嗎?”
“你擠兌人哪,頭兒。”我不高興地說。
他並不是擠兌我,但種這不信任讓我心煩。事情明擺著,如果一種儀器原則上還能使用,那麼它在我手裏肯定會幹得好好的。
“可惜沒有衛星終端機,”斯捷列仁歎著氣說。
“那得先往這兒發射一顆衛星吧,”我隨聲附和。
“你說個日子吧,我們真發它一顆。”
我沒說話,因為頭兒拉大了步子,我們後麵的人不得不加快腳步跟上。我們腳下踩著柴火一樣的枯草,並沒有什麼異常情況。很快,泥濘的溪岸見幹,又過了3分鍾我們就找到了的一片淺灘。看來,這裏恰好是本地動物喜歡的飲水的地方,因為在這個不太高的黏土坡上,到處都是動物的蹄子印兒。阿斯庫爾德又扯開嗓子宣布說,他認為得這些蹄子印兒屬於羚羊或者長頸鹿之類,至少3種。他低頭仔細看了一陣兒,挑出一種印得很深的長形蹄印,蹄甲方方正正,讓他說不清楚這到底是哪一種動物。我隻掃了那些蹄子印兒一眼,就馬上抬頭朝四周警覺地看了一遍。周遭一片寂靜,但我的腦子嗡嗡直響,似乎聽見一個顫抖的聲音在對著我的耳邊說:“老天爺,千萬別在這兒發生什麼以外,那蹄子可是美洲豹留下的啊!”
眼睜睜看那些蹄子印兒管什麼用?該用槍的準星看才行!